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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结。“我去给您铺床。”话音刚落,他就闪没了,速度简直要赶上轻功。 晏维清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转过两扇屏风。看对方和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他有点想笑。“以前有人来,你也是这么招待的吗?” 九春正在抖锦被,但脊背僵得和块铁板一样,声音也僵得半死:“……不是。” 晏维清挑了挑眉。“那是?” 现在叫九春撒谎,难度实在太高,所以他老实交代了:“只有一个客人。不过那客人很奇怪,每次来两个时辰就走,什么都不要我做。” 晏维清有点惊讶,但马上又笑了。“还会给你留下一大笔银子?” “……你怎么知道?”九春震惊回头。 晏维清却不打算解释。他在长榻边坐下,沉吟道:“这就对了。” 九春瞪眼。哪里对了啊?这在烟柳巷乃至全行业,都离谱得半死!不买醉不买人,光送钱,哈?“您……好像知道什么?” 晏维清依旧不搭腔。他坐在那儿,眼睫微垂,似乎陷入了沉思。又过了半晌,剑神幽幽一叹:“你倒是舒服。” 九春表示,他完全没跟上对方的思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又是哪儿跟哪儿啊?“晏大侠,”他把床铺拍好,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您可以休息了。”与其卖关子,不如闭嘴! 但晏维清可不打算放过九春。“除了杭州,你还去过哪里?”他冷不丁地问。 “如果我说我连烟柳巷也没出过,您信不信?”九春反问。 晏维清眼也不眨。“信。”他小幅度点头,又问:“你每个月上交多少银子?” 九春心头咯噔一跳。 如果说前面那个问题他还摸不着头脑的话,后头这个就有些含义了——晏维清问的不是他收到多少钱,而是他上交多少钱!猜出他有私房不怎么奇怪,大家都这么干;只要不知道他想跑路…… 等等,晏维清确实应该不知道他想偷溜吧? “一万两。”九春心虚,但不是对开价。 “以两个时辰来算,这要价可不低。”晏维清上下打量九春,一脸挑剔的表情。 九春笑脸发僵,心里却直翻白眼。晏维清堂堂剑神,坐拥天下第一名庄,一万两银子算什么?而且话再说回来,晏维清问这个干啥?应该不是想把他包下来……吧? 没等九春想出个所以然,晏维清就直起身,迈步走向梨木大床。九春立时就想告退,但晏维清一句话就把他钉在原地:“你和我睡。” ……啥?! 这话让刚才拉着九春问东问西的小倌听到,一定会幸福得晕倒;而九春自己,脑海里只有四个血红大字—— 天要亡我! “您好好休息。”他果断装作没听见,脚下开始朝房门移动。开玩笑,和晏维清一起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晏维清没说话,只盯着他。 九春很快就挪不动了,因为不管他往哪儿走,晏维清都正杵在他的去路上。“晏大侠,”他不得不再次试图以理服人,“您之前没要这种服务。” 晏维清眉梢动了动,竟然带上了一丝笑意。“那我现在补上。” 可你不是从来不要的吗?!九春差点晕过去。“……我是清倌!”这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然而,在绝对的武力差距面前,什么理由都是无用的。反正,九春什么也没看清,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正瞪着床顶的刺绣帐幔;然后床沿一沉,晏维清倾身上来,一展锦被,把他们俩盖得严严实实。 九春彻底绝望了。明天和死亡,到底哪个先来? 第5章 一夜平静。 ……才怪! 天还没亮,九春就已经听见附近人们的八卦之声—— “赶紧赶紧,起晚了就看不到剑神了!” “没那么快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哩!” “……什么?你说什么?” “还有什么别的意思?不就是昨夜里九春陪了晏大侠一宿吗?” “啊?晏大侠不是从来都是一个人休息吗?” “昨儿半夜里,安翎馆那老妈子就到处宣扬晏大侠要了九春,你竟然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九春躺在那里,保持着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变过的姿势,从头到脚都在发木。以上还都是他挑选出来、比较能入耳的话,其他的尺度之大、下限之低…… 嗯,那些人说的九春不是他,一定不是! 与九春几乎睁着眼睛躺一晚上不同,晏维清倒是睡得很安稳。他显然很有自制力:闭眼就睡觉,睁眼就起床,而且睡相极好。以及,很显然,判断身边人清醒与否对一个武功极高、医术极好的人来说完全不费事。 “一晚没睡?”晏维清半支起身,盯着装睡的九春。 九春猜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同时,他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人都不想见;尤其是某个罪魁祸首。 晏维清好像叹了口气。然后,衣物的细微窸窣声,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木门旋转的吱呀声……他出门了。 九春继续躺尸,简直万念俱灰。他知道他们俩没什么,甚至很可能是仇敌关系;但架不住别人都认为他们有什么啊!这要是传出去,不用晏维清动手,剑神的狂热爱慕者分分钟能砍死他! 一想到他最坏的猜想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九春就更想死了。 暴风雨前的平静没有持续太久。在晏维清离开半刻钟后,桂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也不管九春什么想法,拉起他的手,连珠炮似的道:“九春啊,从你第一天进我这安翎馆,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的!这才三个月,你就要走了,我真是舍不得呀!但晏大侠可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桂妈也不敢做那强拆鸳鸯的王母娘娘!你这一嫁,安翎馆就是你的娘家,你要常常回来看桂妈我呀!” 她每说一句,九春就在心里吐一次血。有福你妹!鸳鸯你妹!娘家你妹! 桂妈嗓门扯得非常大,显然要让左邻右舍都听见。见她还有继续嚎下去的趋势,九春实在忍无可忍:“你拿了二十万两银子,还不能闭嘴?” “九……”桂妈后面的话死死地卡在喉咙里,和烫到一样甩开九春的手,脸色瞬息万变,精彩万分。因为,虽然九春平时也顶嘴,但和现在的语气差太多了—— 那目光冷得刺骨,竟然有点像晏维清! 桂妈被自己的联想震得抖了一下。不不,这绝对是她想太多了;相反,狗仗人势这种事,她难道还见得少了? 可她到底忌惮晏维清,脸上便硬挤出菊花般的褶子笑来。“对对,是桂妈我不好,吵到你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等房门再次关上时,九春听到她低低呸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