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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寻找可以让他扎根的地方。他很想很想,拥有一个完全属于他的人。 “笃笃——” “小勉,你在吗?” 夏勉神思恍惚,艰难地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冷汗从骨子里渗到表皮,带来一阵不属于夏天的寒冷。 “我在。”他沙哑地说。 门推开,来的人是许莘。 “小勉,刚刚你堂哥给我来了电话,他说下午给你打了十来个电话,你一直关机,他怕你出什么事,就让我来问问,你要是不忙的话,就给他回一个吧。” 夏勉拿母亲没脾气:“是您跟他说的?” “是我说的。”许莘叹息道,“你要怪就怪我吧。你爸爸那边我很多年没联系了,也说不上他什么,我问你关于他的事,你也不愿意说。但你堂哥我了解,你不在国内的时候,他经常拎礼物来看我,让我劝你多跟你爸爸那边联系,他现在年纪也大了,好多事情也后悔了……” 夏勉皱眉,头疼的状况愈演愈烈,令全身都跟着难受起来。 许莘心疼他,赶忙住嘴不说了:“怎么搞成这样?我看你脸都发白了……唉,我不打扰你,你再多休息会,你堂哥那边我和他说。” 夏勉深呼吸,摇摇头:“没事。现在几点了?” “还早,你睡。”许莘哄他,“再睡两个小时,刚好起来吃晚饭。” “那你的学生呢?”夏勉问,“今晚又和他们一起吃饭?” 许莘以为他不高兴,就说:“都在,现在在葡萄架底下画画。我打发他们去市区里吃晚饭就行了。你要是嫌吵,我就给他们在那边订酒店,让他们在外边玩个一两天再回来。” “不必要。”夏勉拐弯抹角地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知道那人还在,甚至就在一楼熟悉的葡萄架下,心中莫名安定不少。 “我们在楼上吃就好,我下厨。”他说。 “哪能啊?”许莘笑,“你好好躺着,先把时差倒回来再说。行了,我下去和他们商量。” 夏勉拦住她:“真的不用,家里人多也热闹。我跟您一块下去,躺久了身上不舒服。” “好,好。”许莘看他精神慢慢恢复起来,高兴地应道,“我先下去让阿姨给你榨果汁。” 夏勉点头。 许莘开开心心地下楼,夏勉则在浴室洗漱、刮胡,穿戴好一身行头。 镜子中,他的眼底有久梦不醒的红血丝。 其实他很少做梦。 从他拿到留学资格开始,就很少做梦了。他整天忙于学习,忙于融入异国他乡的陌生环境。忙着和导师打交道,忙着和新朋友搞好关系…… 他怎么有时间做梦? 毕业后,他成了IT新人,要忙的事就更多了。 他每晚沾枕就睡,迅速进入深度睡眠,好像做梦也会扣工资一样。八年时间看似长,其实属于他自己的时间却少之又少。他拼了命地工作,拼了命地加班通宵,拼了命地往公司高层爬,就为了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两年前,他从技术转到管理,工作轻松不少,工资水平也足以傲视同龄人。上司对他说,他有机会回国了。 霎时间,有如山洪爆发一般,压抑八年的梦境席卷而上,日复一日地吞噬夏勉。 他反反复复地梦到葡萄架、露台、杂物间,梦到小溪、画架,还有颜料…… 它们总是杂乱无章地回闪,没有固定的顺序,也没有按照时间脉络一个个地来。夏勉夜里平均惊醒三次,不到一个月就被这无穷无尽的梦魇折磨到神经衰弱。他去看了心理医生,也吃了安眠药和镇静类的药物,都没有起到太多作用。 最后,他的心理医生建议他回国。 “你该回家了。”心理医生说,“你整整八年都在逃避内心的需求。我不得不说,人是情感动物,情感上的需求不应该被忽视,而是应该被满足。每次诊疗你都说得很详细,但我总觉得少了最后一块拼图,这可能是某样物品,也可能是某件事、某个人,你不愿意透露,我就只能建议你回国了。” 这是夏勉最后一次看心理医生。很快,他向公司递交了调回国内工作的申请。 他瞒着堂哥和父亲,只通知了母亲一个人。 他将行李寄去了新买的公寓,拜托助理打理,自己则直接飞到了母亲位于郊外的别墅。 他想念这里吗? 夏勉扭开头,像是不承认镜子中倒映的是他自己。 初夏,市区阳光毒辣,郊外虽然清凉少许,但依旧热气蒸腾。夏勉走下一楼,发现室内没开空调,通往葡萄小院的玻璃门大开,传来学生们的笑声。 “学长,你这基本功也太扎实了!” 室外的光打进来,夏勉看到年轻学生都围着李笠的画夸赞他。 “不算基本功,只是熟能生巧。我以前画过上千张葡萄,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李笠回答道。 “同一个题材画上千遍!这怎么不是基本功了?” 正说着,夏勉走过玻璃门,脚步声惊扰了众人。 “夏学长!”学生们向他问好,“下午好啊,学长刚起来吗?” 夏勉嗓子干哑,不愿说话,就无言地冲他们点点头。 一位学生热情地把李笠的画指给夏勉看:“学长你看,这葡萄画得太好了,看得直我流口水。架子上的葡萄我们可以摘来吃吗?许老师说只是看着好看,吃起来酸得倒牙,李笠学长也说酸得要命,可我还是想尝尝……” 夏勉垂眼,没有看画,而是看向坐在画架前的李笠。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圆领,纯色,没有花里胡哨的商标或logo。外头围着一条绘画用的卡其色围裙,对夏勉微笑道:“夏先生,您休息得还好吧?” 现在的李笠,已经撑得起卡其色了。 夏装的短袖T恤遮不住脖子,李笠的颈部就暴露在空气中。夏勉望着他,目光在接触到某处后突然死死定住。 那是什么? 在李笠颈部右侧靠后的位置上,有一块狰狞的疤痕。这道疤有些年头了,色泽暗沉,长好的地方发白发皱,像是用刀划烂的,也像是被人用指甲扣坏的。 那是Omega腺体的位置,是体表信息素的主要来源。 也是夏勉标记过的,李笠曾属于他的证明。 第五章 夏勉的目光久久停驻在李笠的颈部,不说李笠本人,就连周围的学生都感到气氛不对劲了。 李笠倒显得坦然自若。他笑着站起身,把折叠椅和画架让给夏勉,邀请道:“夏先生,今天天气好,光影也好看,您要不要来画几笔?” 他不遮掩,不回避,更不出言解释。 夏勉合紧手掌,指甲扎进掌心,带来轻微的疼痛。 “不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