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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看时闻到了蒸腾上来的浆果气味,才感到好受了些。 洗完澡,他开窗散了一下浴室中的潮气。正当他转身用毛巾擦拭潮湿的手指时,汽车的声音毫无隔阂地传到他耳朵里。 像雷达捕捉到了信号,他的耳朵顷刻间竖了起来,扔下毛巾就要出门,走出几步又退回到镜子前,飞快地拢好浴袍,扎紧系带,这才开门跑下楼。 管家已经去开门了,他去检查了厅内的茶水,见是热的,连忙低头倒出一杯。 将头发往耳后一别,他用小圆托盘端了就要送到门口去,然而低头再看那浸了温润茉莉香茶的白瓷杯子,又觉得哪儿不对,急急忙忙放下,去厨房消毒柜中取了那对粉色小精灵的来,重新倒了茶水。 就在他忙活这一切的时候,温凛已经走到厅中了。 “喝点茶么?”傅观宁听见脚步声回头,却是被迎面而来的酒气和烟味给弄得愣了愣。 温凛站在他身后,外套在进门时脱给了管家,现在穿在身上的只剩一件白衬衣,领口两粒贝母纽扣是开的,袖子也撸到了手肘附近,离平日那种禁欲的正人君子形象相去甚远。 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对方指间夹了一支烟的同时,还拿着一只扁扁的银色酒瓶,酒瓶不比巴掌大太多,温凛仰头轻轻抿一口,看向他时,眼神不像除夕夜那般四散,而是黑洞洞的看不清内容物。 “怎么……了?”傅观宁有点被吓着了,然而恐惧程度有限,因为看到酒瓶的时候,他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 丈夫平日里只喝茶,不喝酒,即便是出去应酬,也只有在对方资历够深的情况下才喝一杯,权当是给年长者面子,过后不会再饮。这规矩立了许多年,没人敢指摘他。 而他私下喝酒,可能性却只有那一个。 丈夫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绕过他坐到沙发上:“拿出来喝茶了?” 傅观宁垂下目光:“嗯,刚给你倒的,还热着。” 温凛伸长胳膊,把烟头摁灭在一个玻璃盘上。随后端详起面前的粉色茶杯,忽然突兀地冷笑了一下:“另一只送不出去,所以舍得给我用了?” 傅观宁抬起头,讶然地看向他,随即一股酸楚的热泪就在眼眶中荡漾开了。 原来丈夫送他这对杯子,不是要和他一起用的,是给他和他那个“暗恋者”的东西。 原来小精灵手里的那朵小黄花,也是友情和祝福吗?怎么能是这样呢? “你醉了,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傅观宁不想在他面前落泪,偏过头说完就要逃向厨房。 “他走了。”身后传来很沉闷的声音,“他不想再见我了,宁愿赚辛苦钱,世界各地到处跑。” 傅观宁住了脚步。 “我才刚刚通过他们公司的合作合同……就是精油的那家,你知道的。”温凛又喝了一口酒,“他就是在等这一刻。” 傅观宁把他吐出的每个字揉碎了,咀嚼了,咽下去。 他再一次想起那句话——“祝你今后诸事顺遂”。 还有很多其他的,情人节那天司远所有说过的话。 “对不起啊,我请你吃三明治……” “我只是觉得你喝甜的心情会好些。” “……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这里度过普通的一晚。” “真的要走了。” 还有那首词,他记起来,后面其实还有两句的——“种花事业无人问,对花情味只天知。” 司远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也看出他对温凛情根深种。那个祝愿,其实是司远身体力行做出的承诺,建立在断腕之上。拒绝温凛,差不多就是种软性绝交了,不说什么得罪与否,至少今后,司远不会再享有温凛带来的任何资源和帮助,这对一个以工作为生存之本的人来说,不下狠心是做不到的。 傅观宁抹掉眼角渗出的泪,转身跑向沙发,一把抱住丈夫。热热地吐出一口气,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用了力气:“温凛……” 温凛被他扑得微微一晃,又仰头喝酒,声音稳而沉闷:“怎么,可怜我?怕我受不住打击了?” 傅观宁用力地摇头,额头蹭着丈夫的手臂,哽咽着道:“不是的……” 他很想继续说下去,说不是可怜,是因为他爱他,所以看到他难受才会觉得心疼,然而他还未开口,就感觉丈夫动了动,从口袋里抓出一个什么。 他微微松手,探头去看,那是一个浅青色的盒子,外头还包着一层素色带暗花的纱,买他的人显然是对此很珍爱,极尽用心去装点它的。盖一掀,里面是一只纯银领带夹,样式简洁,侧面看边缘却有织纹,不乏精致。傅观宁认得上面标志性的G字,今年到公司拍宣传广告的模特就有同品牌的领带夹,一只三千刀。 “同样是礼物,你的能送出手,我的却要被退回。而且不止一件。”温凛面孔上无情无绪的,手上却像扔垃圾似的将那只领带夹随意扔到茶几上。 领带夹砸道茶几上,留下难以忽视的一声响和一道触目惊心的凹痕,傅观宁赶紧起身望向玄关方向,害怕惊动了管家过来查看,然后发现什么。 “哼。”温凛睨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明明都替我感到丢脸,还说不是可怜我。” “真的不是。我也有过很多没能送出去的东西。”傅观宁又回身去抱他,认真地说,“我写过贺卡,绣过平安符,录过自己唱的歌,画过相,做过一只会说话的兔子玩偶……还有很多很多,可是都没送出去。有的是我始终没敢上前递给他,有的是他不肯要。” “谁会要兔子玩偶。”温凛仰起头,喝空掉酒瓶,也是随手一扔,紧接着从茶几下方摸出一箱酒,随便开了一瓶,正要灌下肚,手却停了一停,转头问傅观宁,“难道你喜欢的也是女生?” “不,我喜欢男性,我……”傅观宁否认着,心里却想:也是?司远是用这借口拒绝他的吗? 看着他慌张的样子,温凛欺身过去,不轻不重地捏住他的下巴:“你知道吗,他说如果他要跟男性交往,必须找一个相貌精致漂亮,会做饭,会按摩,能天天在家里等他的人,就像你一样。” 傅观宁一动不敢动,对方的唇角翘起,眼神中却不含一丝笑意,是一种纯粹的冰冷,一直冷到他心底去。 “……但是不管送出去的是什么,被拒绝的都是一颗心,不是吗?”他竭力把话题拉回去,也不管生硬与否了,“再说了,他说过他喜欢兔子,就是家里不允许他养,我……” 温凛不为所动:“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男性?喜欢和你自己相像的吗?”他一点一点凑近傅观宁,低哑的嗓音撩人又冷淡,傅观宁只觉得他像一个体面的魔鬼,一个要噬走他灵魂的死神。 “温凛,你真的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