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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英道:“将那人叫来!” 她从容不迫,御座上的永昌帝却已将奏报翻到最后。 宫女银霜的口供白纸黑字,他看得心惊,好歹留了个心眼,没立刻发作。 他这皇帝当得逍遥,却也窝囊,朝堂上的事管不住,多承甄家和韩家相助,相权盛于皇权,他也不在意,只管放心高乐享受。到如今朝政荒废,他哪怕偶尔攒点志气冒出个收回权柄的念头,也是有心无力,偷着试过两回,明白左膀右臂已长在身上难以斩断后,便只能忘记,更倚赖身为太子外家的甄嗣宗。 永昌帝当然也明白,没了甄嗣宗,只剩韩家独大,他恐怕得困在宫里,难以立足朝堂。 此刻奏报写得明明白白,惊怒之下,拿不定主意,便趁着刘英去召嬷嬷的功夫掂量。 一炷香的功夫后,刘英匆匆赶来,带回的消息在意料之外,又仿佛意料之中。 “那嬷嬷昨晚去井边打水,失足掉进去,没能救上来。”刘英呵身哈腰,卑躬而畏惧,“老奴也查问过旁人,那殿里就只她洒扫,这些天做的事,旁人都不知情。” 这还果然灭口了! 永昌帝跬怒愈增,甄皇后却蹙眉道:“竟然这么巧?” 徐徐说罢,睇向韩蛰,眼中藏有深意,似乎是要他息事宁人的意思。 韩蛰神情纹丝不变,见永昌帝看向甄皇后的目光里陡添怒色,续道:“此外,另有一份口供,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叫银霜。”他稍稍侧身,端然而立,目光竟然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据她招供,珍珠不足以将她摔倒,是娘娘嘱咐,要她借机设法扑倒贵妃。” 声音冷沉平稳,不带半点情绪。 甄皇后却脸色骤变,遽然看向韩蛰,怒道:“胡说!” 第125章 秀恩爱 麟德殿里宽敞阔朗, 甄皇后这声怒斥音调颇高,手里茶杯一抖,热茶溅出也浑然不觉。 韩蛰端然拱手,“娘娘息怒, 臣只是奉命查问。” 这道理甄皇后当然知道!她恼恨的是韩蛰的态度。 从前为扳倒田保和范逯,韩家露了口风, 她便顺水推舟,虽被范贵妃风头压得处境艰难, 却也在永昌帝跟前费了不少力气。如今对付范贵妃, 本该是同仇敌忾的事,只要韩家不闹腾, 糊弄过去, 永昌帝必定不敢拿三位相爷怎样。 谁知杨氏前脚反目, 韩蛰后脚就使出浑身解数, 挖出这般口供? 那银霜是她特地关照过的, 哪怕扔进宫里的刑狱司熬上半个月,也绝不会吐错半个字, 若非韩蛰亲自动刑严审, 怎可能说出这些? 被热茶淋过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甄皇后当即起身, “皇上明鉴, 臣妾绝没做过这样的事!韩大人身在中枢, 事关皇嗣这样的大事, 怎能轻信宫女信口所言!” 她特意将皇嗣二字咬重, 脸庞温婉,目光却陡然锋锐。 韩蛰仍旧沉肃端然,“臣也知事关重大,不敢轻信,问出口供后边赶入宫里禀报。皇后觉得她这是诬陷之词,不如押过来质问。” 甄皇后哪敢当着永昌帝的面质问? 那银霜是她的心腹,在宫中数年,除了范贵妃的事,也知道些旁的内情。 平常倒罢,宫里有她皇后的身份镇着,宫外有甄韩相爷联手,银霜又可靠嘴牢,不会泄露。如今韩家陡然反目,银霜被关在锦衣司里,她无法插手,以韩蛰的狠厉手段,能问出谋害范贵妃的事,未必挖不出旁的口供来。 甄皇后想不明白韩家为何反目,去帮早已失势的范贵妃,却知道今日之情势,韩蛰既然已摆明姿态,必会是惯常的坚决冷硬态度。 而永昌帝脾气浮躁,又在痛失爱子的关头,一旦被激怒,做事未必会斟酌后果。 没有回旋善后的余地了,昔日盟友当堂反目,令人措手不及。 甄皇后先前的镇定从容荡然无存,脸上失了血色,见永昌帝满面怒容,心里突突乱跳,迅速权衡后,跪在地上。 “皇后不用当场对质了?”永昌帝咬牙,目光含恨。 甄皇后沉默跪着,未辩白半个字。 殿中死一般安静,片刻后,甄皇后才握紧掌心腻腻的汗水,低声道:“请皇上恕罪。” 她承认得太快,永昌帝脸上青红交夹,目呲欲裂。 韩蛰瞥了一眼,目光冷嘲。 目的既已达成,再留在此处,势必卷入帝后算账的是非里。 韩蛰瞧了永昌帝一眼,“案情已查明,有罪的自当处置,旁人是否放回?” 永昌帝怒气攻心,看都没看他,只含糊“嗯”了一声。 “臣先告退。”韩蛰拱手退出。 走出殿外,殿门前的宫人内监各个凝神屏气,显然是听见了甄皇后那厉声斥责。他脚步半点不停,暗红色的官服扫过乌沉金砖,缓步从丹陛旁走下。 初夏阳光照在身上,冷峻的脸庞硬朗沉肃,背影挺拔,姿态威仪。 …… 麟德殿内,永昌帝怒气盈胸,瞧见那假仁假义的食盒,一把打翻在地。 糕点混同浓汤摔落在地,腾腾热气卷着香味洒在甄皇后跟前。 永昌帝起身走近,手臂都在颤抖,抬起甄皇后低垂的头,用力一掀,便将她撞在背后的椅上。怒气汹涌翻腾,残留的理智令他克制住抬脚的冲动,只怒声道:“当着朕的面谋害贵妃,伤及皇嗣,真是你主使?” “臣妾没想伤害皇嗣。”甄皇后面色泛白。 “朕的孩子死了!还说没伤害皇嗣!” “是皇上选的,保住贵妃,不要孩子。”甄皇后抬目注视,眼中已然滚下泪来,“昨日太医请过皇上的旨意,是皇上不要那孩子。若是孩子保住,臣妾说过,会好好抚养。” “胡搅蛮缠!不是你当众使那龌龊手段,贵妃怎会摔伤早产,哪至于母子只能留一个!”永昌帝一拳砸在她身后椅上,“皇后,朕自问待你不薄啊。” 甄皇后沉默不语,方才锋锐的眼神早已软下来,温婉的脸上,泪珠滚落如雨。 成婚数年,永昌帝这还是头回见她哭,泪水涟涟,仿佛藏着极大的委屈。 “皇上是待我不薄。”她瞧着永昌帝,对着他满面愤怒,不闪不避,“可皇上待贵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