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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也道:“从前,我总不好说,背地里道人长短未免显得小家子气,阿父也常教导我们兄妹,要友爱手足谦让扶持,可陈伯父家的女郎当真是心胸狭隘又讨人嫌,我与匡jiejie谭jiejie她们都不喜欢她,且她十分喜欢炫耀,阿父知道么?上巳节那一日,我们出去踏青,陈家女郎竟以东珠镶着鞋面!” 尉迟英闻言,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尉迟夫人开口,“那日绯娘回来便与妾说了,陈谦官职不如爷,也不如匡大人与谭大人,可陈家女郎掐尖要强,非要将他人踩在脚下,没少拿着好东西刺激咱们家绯娘,好在绯娘懂事,从不与她计较,这类女儿间的事,妾又不便说与爷听。尉迟家祖上有积累,方才衣食无缺,可陈家又无祖荫,他们家是哪里来的银子挥金如土?” “那东珠我听说一颗便价值千两,咱家绯娘得了一颗都小心藏着,我想看看她都不许呢!” 二公子说完立刻被绯娘打了一下,“叫阿姐!” 是啊,尉迟家的女郎得了一颗东珠都要小心藏着,陈家女郎却敢镶在鞋面上,这还是明面上看到的,那么私下呢?私下陈家又是过得怎样的日子? “说出来不怕爷生气,妾出身书香世家,家中阿父祖父对古玩字画颇有研究,妾到陈家去,见他们家摆设虽古朴简单,可家中花瓶挂画,无一不是至宝,寻常人见了,兴许会当作赝品,然而照妾来看,样样是真。” 那价值连城的宝物都敢拿出来做日常摆设,私下又该怎样享受奢华? 尉迟英听傻了:“这、这你们为何不早说?” “那也要阿父听得进去才行。”大公子表情严肃,“阿父今日神情不对,回来的也晚,不会真的向天家求情了吧?尉迟家对陈家仁至义尽,没必要因陈伯府的罪过而共沉沦,阿父还是想想清楚吧!又或是说,这些年的尊贵,使得阿父头脑发胀了?” 这一番话简直醍醐灌顶,令尉迟英如梦初醒! 他讷讷道:“今日、今日官家大怒,幸而温皇后及时赶到,才救下我一命……” 尉迟夫人与绯娘一听,吓得花容失色,两位年轻郎君也生出焦灼,正在此时,突然听闻外头传来声音:“夫人!夫人出事了!出大事了夫人!” 跑进来的是往日在尉迟夫人身边得用,如今被尉迟夫人放在陈家帮忙的婆子,她神情惊慌恐惧,满面狼狈:“夫人!大事不好啊!陈家出事了!大理寺的人将他们全都带走了!说是官家有令,要诛陈大人九族!” 尉迟夫人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面色惨白,再看尉迟英,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婆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大公子厉声道:“有话便说!” “奴婢、奴婢壮着胆子拉住大理寺的人问,他们说、他们说……”婆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说咱们家爷自身难保,还想着他人!” 谁也不知那人是随口一说,还是真有此事,总之尉迟英一家已经彻底乱作一团,尉迟夫人忍不住哭着埋怨:“爷真是做了个大好人!绯娘正是议亲的时候,爷便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咱们的儿女想一想!有这样一遭,日后他们的前程可算是毁了!” 正在此时,宫中内侍来了,来宣圣旨的不是旁人,正是徐微生,他身后跟着数名乌衣卫,尉迟英连忙率着家人仆佣跪下,内心生出一片恐惧,浑身冰凉。 他知道,这道圣旨决不会是对他的嘉奖。 徐微生先是看了尉迟英一眼,随后才扬声宣旨,而后对尉迟英道:“尉迟大人还不接旨?” 尉迟英一愣,连忙膝行至前,口称天家恩典,双手接过圣旨。 被妻儿言论刺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怎样的蠢事,不曾想官家并没有要他的命,甚至也没有抄他的家,只是褫夺他的官职,令他在府中反省。 “多亏了娘娘,官家心情不错。”徐微生暗示着,“只要尉迟大人诚心悔过,相信早晚能有重回官家身边的一日,户部尚书一职暂由侍郎代管,尉迟大人可要好好表现。” 尉迟夫人长长舒了口气,爷没有成为罪人,大郎二郎便可继续考取功名,只是儿女们的婚事可能要受影响,毕竟多得是捧高踩低之人,好在她也不舍女儿,多留两年仍是可以的。 尉迟英接了圣旨,恭敬送走了徐微生,才发觉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他终究要为自己的言辞付出代价,官家没有杀他,还肯用他,已是天大的恩情。 此次若非温娘娘,怕是尉迟家也要步陈家后尘,他当真是被迷了眼。 尉迟夫人惊魂未定,看到自家爷这般后怕,忍不住问:“妾还要不要派人去陈家看看?” 尉迟英:…… 不去!坚决不去! 第56章 (出征。) * 尉迟英自被官家冷落便闭门不?出,明哲保身的态度十分明显,也因此?,过去那些?巴结着尉迟家的人亦去了不?少,毕竟天家无情,被罢黜的臣子从没?有再用的,尉迟家的荣耀,基本也就到?此?为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讨好?若是与尉迟家结亲,说不?得还要?把自家也陷进去呢!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尉迟英自认已经见?过许多,但这一回还是叫他那颗澎湃的心冷淡了下来?,这些?年他确实是有些?飘飘然,官家出征,他作为三贤臣之?一掌管朝政,时日一长,竟忘了初心,若非这回温娘娘出现,以他当时热血上头的状态,真把全家葬送了尚未可知。 只是委屈了家中儿女,要?因他被褫夺官位而受人白?眼。 两位郎君想得很开:“若是有人因此?捧高踩低,足见?那人不?值深交,阿父不?必担心,日后我?等金榜题名,亦能为尉迟家挣来?荣耀。” 女郎也道:“我?也不?怕,匡jiejie她们不?会不?理我?,至于?那些?不?理我?的人,我?也不?稀罕她们理会。” 尉迟夫人心下安定:“爷能冷静下来?便好,陈大人私授官盐这件事,只怕不?会轻易了结。” 她也不?是有什么高瞻远见?,只是思及往日与陈家女眷相处,陈家那惊人的富贵,若只是伸了下手,恐怕没?这么简单。 尉迟英也隐隐察觉到?这其中似是有一张网,除了陈谦外,还有为数不?少的漏网之?鱼。 而又?有谁,能够逃过那位帝王的眼呢? 尉迟英突然想到?一件细思恐极的事。 若当真如妻儿所说,陈家巨富,那这绝非一时所为,陈谦在任职盐运使之?后,必定是多年积累才能有今日这般家底,每年派去各处审查的钦差都是官家心腹,为何陈谦从未漏过把柄?还是说,官家明知道,却放任了?那么官家意欲为何?廉恕在今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