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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活人,活人太吵,他只爱瞧见一颗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 第7章 (怪胎。) * 从始至终,温离慢都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听到要死,便怕成这样,总之温离慢自己是不怕死的,因此别人死不死,她并不关心。 温俭心慌意乱,他怕死得很,富贵荣华这样的好日子还没享受够,怎么舍得便这样死去? 温老太君的头颅滚到了他面前,只看表情,她在临死前似乎都还不曾反应过来,还是那副想要让温离慢被打动的温情模样,只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颗光秃秃的头颅上,便不那么美妙,反倒满是惊悚了。 他那向来只装得下风花雪月的大脑此时转得飞快,魏帝显然是想要知道长女是如何养成今日的性子,说起来那是家丑,可若是不说,怕是连性命都要无了,没了命,要脸又有什么用?便是他自己不怕死,还有夫人、有家中的儿女……他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官家!” 许是死到临头,温国公都不结巴了,他鼓足全部勇气抬眼看了魏帝,随后几乎是五体投地匍匐:“小女、小女她……” 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在当年是被温老太君压下来的事情,连当初的知情人都被温老太君处理的干干净净,连温国公夫人都不知道,更别提是旁人。“罪臣的亡妻患、患有疯症,小女自出生起,便、便叫亡妻带在身边抚养,直至五岁,亡妻疯病犯了,便常打骂小女,后又在小女面前上、上了吊……” 温俭哆哆嗦嗦,他每说一句,都想要看一眼魏帝的表情,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说出的实话,是否会让魏帝满意。 “她、她性子乖戾,罪臣将她关在院子里不许她出来走动,直到春暖花开,院子里满是尸臭……” 已经亡故的前温国公夫人钟氏,因其娘家败落,人又疯了,再加上新人过门,府中下人都不拿她当回事,连去送饭的粗使婆子都觉晦气,一日三餐,能准时有两餐便是不错,大多时候便是一餐,有时一餐也无。她们不愿靠近这样一个疯子,便将冷掉的、馊掉的饭菜丢在院落门口,住在废弃小院里的只有钟氏,与当时还很小的温离慢。 她母亲死后,直到天气转暖,尸身散发出极度的恶臭,使得来送饭的粗使婆子发觉不对禀报了主子,温俭及温老太君才知道钟氏上吊自杀了。 人都烂了,想必死了许久,而这段时间里,温离慢便一直一个人与母亲的尸身待在一块生活着,温俭进去的时候,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五岁大的小女郎,比巴掌还小的脸蛋是雪一样的白,毫无感情地看着这些闯进去的人,她旁边的桌子上则放着一碗吃了三分之一的馊饭。 打那之后,温俭再不敢与长女对视,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像是能够看透他的虚伪与负心,一开始他也对她有些愧疚,想将她抱到身边来养,可温离慢一点都不可爱,她总是不说话,用温老太君的话来说:“十足是个怪胎!” 随后,新的妻子为他诞下活泼可爱又健康的儿女,他迅速便将温离慢抛之脑后。 若说温离慢为何会变成这个性子,想来也与她幼年经历脱不了干系。 温俭断断续续地将脸面撕开,把不为人知的真相如实供出,温离慢却只听,不说话,她并没有因为温俭的话产生触动,正如那年,五岁的她与腐烂的母亲一起生活时,见到有人从外将门板踹开。 好多好多人进来,他们看了一眼屋梁上的死人,便跑出去哇哇的吐,其中自然也包括温俭。 跟死人共处一室却毫无所觉,还能就着尸臭吃饭——不是怪胎又是什么?这样的温离慢自然得不到温老太君与温俭的喜爱,府中下人有样学样,也无人将她当作主子,更别提是同父异母的弟妹。 从温俭说钟氏活着时犯了疯病,抓着温离慢在身边虐待打骂开始,魏帝面上的笑便消失不见了。 待到温俭讲到温离慢与死人共处一室,不知生活了多久,被发现时还无动于衷,他看向了她。 温离慢就像是在听一个很无趣的故事,因为无趣,所以没什么吸引力,她心心念念那本还没有读完的书,与府中姐妹不同,她被视为温国公府的耻辱、污点,温老太君不许她出家门一步,怕她败坏公府名声,连累meimei们日后说不到好人家。 她觉得温离慢与死人在一起过了几个月的日子,身上沾了邪气晦气,会给家里带来灾难,便把温离慢关在佛堂,让她日日夜夜颂佛念经,温离慢没有和其他女郎相同的待遇,自然不能去读书识字,也没人教她琴棋书画,只有温老太君身边一个识得几个字的老嬷嬷,教她抄经书,慢慢地她便自己学会了认字。 五岁之前,温离慢与发疯的阿娘一起过,五岁到十五岁这十年间,她在阴暗潮湿的小佛堂里,与一尊褪色的佛像,几本翻烂了的经书一起过。 十五岁到十七岁,进了宫,做了赵帝的王后,所以被关在金凤宫当真是她这一生最快活也最自由的时刻,旁人都害怕大魏铁骑,惟独温离慢不想走,死在那里也是可以的。 温俭说完这些,面上也臊得慌,难为他居然还有几分羞耻心,他跪在地上乞求魏帝怜悯,魏帝却对温离慢道:“朕把这些人都杀了,给你出气,可好?” 温俭顿时像是没了骨头,绝望地瘫软在地,望着已经横在面前的雪亮长刀,只要魏帝一声令下,他的脑袋也会如温老太君一样,掉下来,喷出一股浓稠的血,然后在地上骨碌碌滚上几圈,也许会将面上这极为恐怖的表情定格。 温离慢:“我没有气。” 她不爱任何人,也不恨任何人,她不知道爱跟恨是什么,她见过的世界太小太小,这一点同魏帝截然相反。 他们有着相似的命运,但却走向了两种不同的人生,温离慢无怨无恨无嗔无怖,却是坐井观天;魏帝坐拥天下杀伐决断,却始终受头疼之苦,要鲜血与杀戮才得以平静,两个完全没有交集,本不该相遇的人遇见了,就像是两个互有残缺的半圆,彼此之间有着神奇的吸引力。 是命运,将他们牵系在了一起。 温俭听长女说没有气,不由得又生出几分薄弱的希望,也许,长女会为他们求情?这样的话也能保全温氏一族的血脉……不至于断了香火,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他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魏帝握住温离慢一只小手把玩,她生得很美,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美丽,纤纤玉手也是如此,小得可怜,细细的嫩嫩的,但手心的地方有一些小小的疤痕,应该是平日里做事所致,与魏帝宽厚的手掌一比,显得十分玲珑可爱。 魏帝只在年轻时碰过女人,可即便是那时,他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