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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山”一场,石秀和杨雄二人,将这妇人剥去衣衫,剖腹挖心,她惊怕,剧痛,仰躺于地,双腿旋空绕绞,在戏台上一圈又一圈地翻滚——台下不少人齐声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好家伙,今儿‘乌龙绞柱’走了二十四个!” 完戏后,震天价的彩声里,看客拥在台前不肯走,大声嘘着出来谢场送客的小生小旦,直待天青重新登场,抱拳相谢,才意犹未尽地散了。天青回到后台,路过那专为坤旦开辟的小扮戏房,见妃红坐在镜前,已将妆容卸得七七八八,头上插的各色水钻头面,一支一支摆在匣中。 “筱师姐辛苦。”天青在门口站住,问候了一声。 妃红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还行。今儿个行家多,我特地铆上点儿。” 天青也忍不住笑了,隔着满脸浓重粉彩,透出与那戏中人截然相反的一股子稚气:“那帮人嗓子都喊劈了!” 妃红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他的笑容:“都是冲你来的。” “是冲你。” “好吧,冲咱俩。”妃红轻轻翘起两根纤秀的手指,在一头卷发中拨弄:“你觉不觉得他们特喜欢看你杀我?” 天青仰头思索:“还真是呢,怎么咱俩贴的几出戏,全是我杀了你。” 妃红站起来,瞟一眼天青:“哼,武戏里头,女人都是□□,不是好人。” “我师妹说,老戏里这种瞧不起女子的故事太多,有的确实是行止有亏,杀了也就罢了;像呢,潘巧云实是相当可怜的,人家和裴如海自幼儿青梅竹马却被拆散,后来相好,也没妨到别人,不像潘金莲还杀了武大,所以……” 妃红的双眼,晶晶闪亮:“你师妹?” 话音未落,忽听背后一阵喧哗。两人回头望去,原来是一个锦袍胖子,带一群人,吆三喝四地闯入后台过道: “筱老板在哪里?哎?识相的给爷带个路!” 这胖子的面目,好生眼熟。被满脸肥rou挤成两条细线的眼睛,突出的大下巴,滚圆的两腮……分明是天青的旧相识:樱草的哥哥林郁苍。天青心中一惊:幸好竹青去跟了郝二爷学戏,这些日子都不在社里,不然迎头撞见,可是一场大乱子!只见这位林二爷背后,不仅跟着几个小厮,还有个醒目的黑汉子,生得十分高大,膀阔腰圆,铁塔一样,一张脸黝黑黝黑,小眼睛,厚嘴唇,身上穿件崭新的黑缎绣金龙对襟夹袄,裤腿绑着,蹬一双高底圆脸儿黑布鞋,因为后台热,夹袄前襟都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褂子。 “筱老板呢?筱老板!”林郁苍一迭声地叫唤。 ☆、第九章 翠屏山 今儿个白喜祥出门应个重要的堂会,崔福水、黎茂财等左膀右臂都跟着去了,剩了一群老弱和半大小子留在广盛楼,后台是玄青这位大师兄坐中。玄青最近看起来心思很不畅快,尤其一贴,更是满面阴云,从始至终闷坐在扮戏房里读他的戏本子。黑汉子们这一闹腾,早有小师弟奔进扮戏房禀告,玄青皱着眉头站起来,整整衣衫,踱出房门,四下望了望,对这闹哄哄的一路人马拱拱手: “各位爷,这是后台,不能硬闯的,有话请……” 话音未落,那黑汉子已经一膀子将他撞开: “我们二爷来看望看望筱老板。还不兴看了怎么的?” 后台众人激愤的喧哗声中,玄青趔趄着扶住墙边站稳,满面红赤,一时间进退两难。武生秦月明等一班小兄弟待要冲上去开打,未得师哥号令,不敢上前,只能连声喝骂,监场米师傅等前辈爷叔急得拉了这个,又阻不住那个,倒被林郁苍带来的小厮狠狠推搡了一番。嘈杂混乱的气氛中,忽然一个人排众而出,将玄青和米师傅都挡在身后,小兄弟们见他出来,顿时也都安静了。 黑汉子瞄了瞄这人一身的石秀戏装,龇着两颗金牙笑起来: “怎么个意思,靳老板?还真把自个儿当梁山好汉啦?” 天青的视线,凛然向他一扫,眼神中的光芒,让这汉子不由自主地抿住了牙花子。瞬间静寂中,天青举手一揖,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耳里: “各位爷请回,后台重地,闲人免进。” 林郁苍哪里顾得上理会他。时隔多年,他早已不认得面前这人就是曾在西河沿撂他一个飞脚的少年,他的眼光径直越过天青,瞄见了坐在扮戏房里的妃红,立时兴奋地怪叫起来: “筱老板,别躲着呀!来,爷跟你说会子知心话!” 天青堵在他身前,毫无让路之意,目光和言语,都如刀子一样凌厉,令他恍惚想起了什么: “你得先问问筱老板高不高兴跟你说话!” 林郁苍身边那黑汉子,嘴里嗤了一声,伸手就向天青肩上推去,天青身躯一沉,他这一把便没推动,反而被天青抓住手腕。黑汉子猛地一挣,没能挣脱,知道是遇上硬手了,当即运劲踢向天青裆下,天青略一侧身,踏步向前,单腿一勾,便把他一只脚也勾在膝弯里。黑汉子拼命向后抽身,孰料天青腰腿功夫过人,腿上这一勾住,连抽几下都抽不出来。 林郁苍带来的几个小厮见势不妙,抄起身边家伙什儿便要开仗,天青将腿一带,扭着黑汉子的手腕背向背后,压得他跪在地上。林郁苍登时慌了手脚,一下子退在墙边,后面的几个小厮也只得站住了。 “哎哟!哎哟!”黑汉子厉声嚎叫:“你跟爷动手!你知道爷是谁?爷道儿上混的,大名鼎鼎的乌老三,整个前门都是我的地盘儿!你还不放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社里弟兄聚上来,兴高采烈地就要帮手开打,米师傅急切地挤上来劝止:“天青!别惹事,快放开!你可改改你这脾气罢,让一步,服个软儿!” 天青吸口气,一推一带,将那乌老三掷向墙边的林郁苍,只听得一声尖叫,林郁苍抱着脑袋逃了开去。天青喝道:“今儿个就谢谢您赏光来听戏了,以后规矩着点儿,唱戏的也不是好欺负的!” 乌老三咬牙切齿地揉着膀子:“你够狠!趁爷不备,不算本事!敢不敢跟爷找个地方单挑一场?爷打断你的狗腿!你不是腿厉害吗,大武生吗,爷叫你一辈子唱不了戏!” 天青身子一挺,欲待开腔,米师傅死命将他拉回来:“天青!你还要命不要!” 乌老三更来劲儿了,扯着嗓子喊:“今天这事儿不算完!小家雀儿愣装个大尾巴鹰,我呸,什么玩意儿,没胆子单挑,就马上给爷磕三个响头求饶!” 林郁苍连忙凑上来:“给爷也磕三个!不然每天来砸你们场子!别寻思着什么弹压席能顶屁用,爷不怵那个!” 天青拉开米师傅的手,朗声道: “我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