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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啊。殷长焕就是没被贬成凡人,都未必应付得了。” 晏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荀未没注意他的表情,头痛地揉揉额角,“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不是挺好?”晏离懒懒道,“国要亡了,任务快做完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天庭吧。” “别开玩笑了,”荀未使劲抓住他肩膀,“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违反了天规,擅用法术,分明是不算数的!” 晏离啪得把他的手打下来,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你才别开玩笑了。”他目光犹如实质,刀锋一般,“你会这么说,为的根本就不是那几条不知所谓的天规,分明是是殷长焕,对吧?” 荀未愣了一下,松开了手。 从方才开始,一路兵荒马乱而来,都没有静下来仔细思考的机会,他发现,他竟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荀未默不作声地安静下来,晏离看着他神色变换,不由冷哼了一声。 “到现在这地步,你竟然还不明白?” 荀未愕然道,“明白什么?” 晏离站起身来,“跟我来。” 他为避人耳目,找了间空禅房,一把将荀未推了进去。 这地方虽是国寺,奈何殷长焕向来不爱信这些,比不得前朝奢华,塑金的神像斑驳脱落,幽光下弥漫着衰颓的气息。 荀未稳住身形,回头道,“你干什么?” 晏离关门站住,神色在模糊的天光下不甚分明。 他抬起手,张开手心,那上面躺着一小块玲珑剔透的玉石,即便是天光黯淡下,也隐隐呈现出玉中流光溢彩,暗纹咒术,荀未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绝不是俗物。 “这是……” “有当日因,方得今日果。” 晏离手中托着那灵石,缓缓收紧。 “昔日有人在山穷水尽之时赌了一个转机,所以如今它又回到你面前——今世是否能得到一个不同的结局,全看你如何选择。” “昭惑,”晏离严肃道,“你只需答我一句话,我就告诉你前因后果,一切缘由。” 从他拿出那块玉石开始,荀未便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他恍惚听着,心底好像在思考,却又像是一片空白。他知道,此刻面前站着的,已不是晏离,而是九天之上的神明,那人手里握着的,是这一场劫难的开端,是他失却的,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记忆。 只是,昭惑是谁? 荀未低声道:“你想问什么?” 晏离眯起眼睛,“我问的不是从前昭惑,我问的是你,荀未。” “逆天改命,或者,顺天而行,如今的你——选哪一个?” 第35章 因果(四) 沈崇仪醒来的时候,黑沉沉的乌云依旧遮天蔽月,黎明尚未到来,夜空沉静如水,他疑心自己睡了极长一觉,现在已是第二日的夜晚,直到透过城墙,望见火光依旧明灭不止,遥遥看去,如同鬼魅横生般的乱舞,方知夜仍是这一夜,而这一场噩梦夜仍未过去。 身后忽然有个声音平静地响起。 “醒了?可有不适?” 沈崇仪冲着城门方向呆望半晌,听见这声音愣愣地回过头来,光脑袋动,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看上去就像傻了似的。 程奉体谅沈大人素日呆头呆脑的,反应慢一点也没办法。他想了想,伸手在沈崇仪额头上点了一下,一圈水纹似的淡光随动作扩散来去,又迅速消失不见。 沈崇仪眨眨眼,目光慢慢凝聚到他身上。 “程……程大人?” 程奉点点头,难得从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点无奈。 “快走。” 事情又多又乱,可轮到他出口却还是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沈崇仪刚醒,脑壳运转得比平时还慢,实在猜不到今晚这唱的是哪一出。 他看得出这是城外,旁边不远处就是护城河,距离那一场混乱的中心已远到无性命之忧。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人在桥边,面面相觑,相对无语。 就在他揉着脑袋慢慢理着事情的时候,程奉忽然站起来了,沈崇仪连忙揪住他下摆。 “你去哪?” 程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退一步,又蹲下来,平视着他。 “我有事,你,快走。” 今晚听程奉说的最多的两个字,毫无疑问就是快走。沈崇仪本能地感到有哪里不对劲,他攥紧了手里的衣料。 “为什么只叫我走,你要去干什么?还有,宫中现在怎么样了?你——”他在问到这里忽然想起了昏过去之前的记忆,“你打晕我做什么?” 程奉淡淡听他连珠炮一样问完,面上神色分毫未变,静静看着他,只是不答。 这些答案,他可以自己一点点想出来,不用怀疑,只要相信直觉就好。 “今夜,”程奉忽然淡然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朝堂,皇宫,殷氏,天下,悉数了结。” 他的神色是一贯的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的惊惶或畏惧,仿佛口中所说的事物,都如尘埃蝼蚁般渺小,消失就消失了,丝毫不值得大惊小怪,兀自伤叹。 世人尚不知,那是神的目光,而唯一的见证者,在直面之前,就已经丧失了勇气。 春寒料峭的夜里,沈崇仪慢慢感到了一丝凉意,却不是从坐着的青石街上传来,而是自心里随着血液一圈圈扩散,他冷到手脚冰凉,几乎抓不住那人的衣摆。 桥下冰河涌动,流水和着碎冰咔啦咔啦地一路奔流,这一夜似乎要过去了,明日朝霞升起之时,映照的这座都城,可还是原来的旧姓? 他听见自己声音颤抖地好似要在风中飘散一般。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吗?” 程奉答:“是。” “你一开始就知道,陛下不在宫中。” “知道。” “你也知道,起义军会今晚攻城。” “嗯。” “城门为何被破?” “我亲手打开。” 沈崇仪吸了口气,缓缓放开了手中的衣料,他五指空空,撑在冰凉的石阶上,像是筋疲力竭一样,费力地站起来。 “边关图纸……”他踉跄了一下,背靠着石刻的拱桥扶栏,上面未化的晨霜滑溜溜的,贴上去时一阵渗到心底的寒。 “边关图纸,也是你泄露的。” 程奉看着他,蓦然觉得心里有些奇怪。 沈崇仪每一句都不是问句,他出于礼貌句句如实回应,但看到那人此刻神情后,他忽然不想答“是”了。 沈崇仪不像程奉一样缺乏情绪,却也很少直观地表露出诸如烦闷抑郁之类的情感。他总疑心自己若将糟糕的心情摆在脸上,便会影响他人的心情。所以荀未看到的,从来都是微笑着的,轻声细语的沈大人。 但是此刻,他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