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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当吗?! 皇帝无视他的目光,指腹还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蹭,缓缓地收紧了。 “我已无人可信。” “战况败退至此,城中恐有人内应,不亲自去看看,帝都迟早陷于危境。” “不必担心,我一定回来。” 荀未沉默地听他絮絮良久,终究是没有抽回那只手。 “君无戏言。” 他也慢慢想明白了一件事。殷长焕明明可以一早说清楚的,非要等他拉下脸来生气了,才好好说话,怎么想都这么……幼稚呢?,连二十来岁都算不上,顶天了十几岁。 殷长焕:“我有件事一直想问先生。” 荀未看他神色,有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请讲。” 殷长焕:“太傅并非凡人?” 荀未内心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老实承认。 “是。” “年龄,可否透露?” “记不清了……” 殷长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凡人寿命,哪怕是帝王,于你来说,不过一瞬吧。” 荀未:“……” 虽然如此,但你又不是凡人,你活得比我还久好吗……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蓦然投下一片人影。殷长焕握着他的手握得好好的,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欺身上来,漆黑的眼瞳定定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荀未微微一愣,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了。 小年轻真是难应付啊……这种时候他就应该坚决地把自己的目光抽回来,再洁身自好地推开皇帝,撂下一两句冷话,下次他就不敢再这么动手动脚了。 或许…… 只是他一对上那人的双眼,就失了所有的应对。 反正都要走了,应他一回也没什么罢…… 灯火明灭下,荀未垂了垂眼睫,灯光下肤色近乎惨白。殷长焕察觉到了他的默许,缓缓倾身上来,在唇上印下一吻,辗转深入。 “我不是年少轻狂,也不是一时兴起。平生每一件事,每一个抉择,都是认真而为。” “于你,我不求结果与承诺,只不过,求你从漫长岁月里分出毫厘,陪我这一瞬便好。” 第33章 因果(二) 殷长焕在料峭的春寒中登上城楼,向下望去。 大军压境。 一片黑沉沉的铁骑,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铁面下是千篇一律不苟言笑的脸,和硬如铁石的轮廓。将领策马在前,扬手掀起头盔,抬头看了城楼一眼。那一瞬,两方人主,隔着呼啸的狂风和越来越急促的鼓声,似乎短暂地触碰到了对方的视线。 西北王,他不可能认出他。 边城太远,向来没有面圣的机会。在旁人眼中,他不过是个京城来的养尊处优的白衣卿士,安坐城中出出主意就是,一用不着上战场厮杀,二也不必在后勤上劳心劳力,压根不懂打仗是个怎么回事,可偏偏是皇帝派来的,身兼钦差与监察,不听他的还不行。 已是攻城第六日,战况与第一日毫无差别,双方不进不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出手,敌方将领更是从未露过面。殷长焕不动声色,下令守城不出,一连在城楼上等了四日。才终于等来了传说中的西北王。 在城楼上遥遥望了一眼,看着是个有些懒散的年轻人,银甲白衣,看不清面容,光看身形却没有那般肌rou虬结的异族模样。每次悠悠地在阵前骑马溜过一圈,就摘掉头盔回去了。 双方似乎都不急不躁,眼看明日一周之期便要结束,须得启程回京。 殷长焕最后在城楼上看了一眼那个白衣跃马的背影,转身下城。 与此同时,西北王正掀起厚重的布帘,拎着头盔晃晃悠悠迈进帐中,一进门就嚷嚷道。 “对面来了个了不得的家伙。” 他把头盔随手扔在地上,捞起壶酒仰头灌了一口,才翘着脚坐下来。 “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 属下一早等候在此,见今日仍是未下令攻城,便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 “回殿下,尚未……”他欲言又止,“不过是一个人,何须忌惮?再不速战速决,对我们只会更加不利。” “倒不是忌惮他,”西北王道,“是实在没有突破口。” 属下听罢难掩脸上的惊讶,不由脱口,“殿下?” 他家主子,虽然看上去不靠谱,既自恋又常常脱线,却从不会在大事上开任何玩笑,内里又倔又傲像一匹草原狼似的,要他承认束手无策,真是自打出生以来就没听过。 西北王向后靠在座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泛黄的帐顶,脸上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嘴唇却抿着,隐隐能从侧面看出咬肌的轮廓。 今天在城楼上看他的家伙,是个生面孔。雁远城的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头子,不仅让一个年轻人上了城楼,还准许他站在那个位置。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西北军师能这么快攻打到这里,自然不是靠的蛮干强闯,图纸是个好东西,到了这却没有用武之地。所有的关卡都早设下了天罗地网。每日早上阵前看一眼排兵布阵,便有应付之术。以守为攻,偏偏他的确硬攻不得。西北狼师千里迢迢而来,时间拖的越久越不利。 西北王头痛地揉揉额角,用什么计策好?反间?这等人物皇帝也不会全然信任吧。 虽然看起来像,但他并不是那种非要光明磊落地以武力证明自己的君主,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阴谋诡计不行?汉人不也说,兵不厌诈。 想到这里,又想起他那迟迟不归的汉人军师。西北王叹了口气,向后倒在床榻上,卷了卷被子一头埋进去,嘟囔道:“晏离,怎么还不回来啊?” 属下看了看他家主子那没出息的傻样,心下跟着叹了一口气。 自己出钱又出力,什么也没问清楚,就一口答应把人送到那边去当官,这下好了吧,活该。 西北一团乱局时,京城也好不到哪里去。 荀未和程奉沈崇仪等等一干文臣镇守帝都,除了少数人,谁也不知道皇帝不在宫中。这倒是便宜了荀未,暂时还不用担心有人趁着殷长焕不在,专门来找他的茬。 事实上,谁也没那闲工夫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民间动乱的棘手程度丝毫不比西北问题差,各处起义军仿佛丢进河里的葫芦,压下了这个,那个又漂起来。若说以前皇帝没把柄,不好明目张胆说要造反,现在包庇荀未可是个好借口,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入了宫,谁知道他们真正想清的是谁,是以一众老臣愁得焦头烂额直掉胡子。 荀未倒不担心这个,毕竟他人无从知道皇帝此刻不坐镇皇宫,而是身在千里之外。既然不知道,就没有自认为是契机的突破点,自然也不会贸然行动,不过一直这么“病着”也实在没底,只能寄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