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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就望见了那个站在台阶下焦急不安的人。 由于冷,陈氏不住地搓手呵气,脸上挂满了忧愁之色。她两鬓已斑白,身体似乎也不如以前硬朗,生出几分中年妇人该有的单薄和羸弱,书辞想不出这么晚了,她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找自己。 “娘。” 陈氏闻声挪过视线,眸中带了期盼地向她走来。 看到她冻得通红的双手,书辞几乎本能地帮她捂了捂手,“您怎么有空过来?” 陈氏犹豫着斟酌言语,“我是想问你一些事……”她忐忑地抿了抿唇,“你知不知道,最近,书月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姐?”书辞不解地拧起眉。 她点头:“这段时日,她老是早出晚归,甚至好些天不回家,问她什么她也不说。” 言书月的性子是最温和,也最不爱惹事的,成日里规规矩矩,出门都畏手畏脚,还别说会做出离家不归这种事,简直难以想象。 看出她神色间的迷茫,陈氏失落道:“连你也不知道么?” 书辞为难地摇头:“我们很久没见过面了。”末了又补充,“不过您放心,回头有机会碰上了,我再帮您问问她。” 除此以外也别无他法,陈氏只好颔首同她道谢。 “您要不要进去坐坐?” 她说不用,垂目默默地抽回了手,匆匆与她告辞,带着丫头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书辞仍立在原地,望着陈氏消瘦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第七二章 小药房颇有些年头了, 抽屉拉开时有吱呀吱呀的哀鸣。 掌柜将一个瓷瓶拿出来放在桌上,朝对面的姑娘解释道:“这药遇水则化,药性极强, 却是慢慢渗透的, 别说耗子,药倒一头山猪都没问题。” 来买药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大概因为长期难以好睡,脸色瞧着暗沉而苍白, 她神情平静地接过瓶子看了看, 忽然问:“若是人误食了呢?” 老板忙提醒道:“那可不得了, 会毙命的……”思忖片刻,又另换了一种,“要不, 姑娘你试试这个?毒性没那么厉害,不过对付几只老鼠还是足够了。” “不必,我就买它了。” 她连眼皮也没抬,付了钱抬脚出去。 昨日下了场雪, 道路上寒霜未消,耳边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言书月将瓷瓶紧紧地握着,沿街而走, 两边的店铺刚刚开门,晨曦洒在老旧的门槛上,小二掂着脚把灯笼里的烛火灭掉。 头顶上,各色的幌子迎风飘卷, 在来往的小贩间,有个身着捕快服饰的人正向这边行来。 他大概是在巡街,背脊挺得笔直,手摁在刀柄上,目不斜视。 由于逆着光,言书月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而她也没有刻意地去看,就这样,他们越走越近,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有个极低极低的嗓音响起: “书月。” 她呼吸一滞,内心里像是有什么快要溢出来,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相隔数丈之外,温明转过头,摁在刀柄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似乎也在迟疑,最后才开口:“我会等你。” 对面的身影微不可见地僵了僵。 他仿佛鼓起了勇气,提高声音:“我会等你!” “一直等你!” 这句话不知是在对她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然而那人终究没有停下,只是朝着朝阳升起的地方,越行越远。 言书月垂首快步而行,几乎用了最大的勇气才忍住没有回头,直到走出了这条街,走出了那个人的视线,才在拐角的墙根边缓缓蹲下,用力的抱住膝盖。 朦胧的眼前,几滴水渍浸透了衣裙,她胡乱抹去,然后自嘲地笑笑:“真没用,又哭了……” 言书月一直认为,这件事总得有个人来做。 书辞本不是言家的女儿,她都可以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而自己身为言家的一份子,却从来没有为爹爹做过什么。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那么些事,让养在安逸中的人们学会独自扛起肩头的重担。 她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未来,都寄希望于别人身上了。 言书月回到住处时,其他几个丫环刚吃过饭,正嘻嘻哈哈地说着话。 有一个见她眼圈略红,出声关心道:“温月,你眼睛怎么了?” 她不自在地揉了两下,“……许是夜里没睡好。” 另外一个递上茶水,好意提醒:“那你可得把精神养足了,明天咱们大人过寿,请了不少客人,届时肯定有得忙。” “对,趁今天没事,你赶紧睡一会儿吧。” 既然忙,那么自己就一定可以找到机会接近他,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言书月定了定神,试图让方才紊乱的心绪平复下来,随后脱了鞋袜上了床,拥着被衾,背对着还在窃窃私语的丫环们,深吸了口气合上双目。 * 第二日是个阴天,化雪永远比下雪要冷得多。 书辞跟着傅铭走下轿子,肖府的正门就在眼前,有过几面之缘的管事穿得一身喜庆,拱手笑眯眯地迎来送往。 到底是跟着自家主子在官场上打滚多年,不论是哪家的大人,哪府上的千金,他都能如数家珍,一一道来,连书辞这个才进傅家大门的,他居然也没叫错名。 “傅大公子,大小姐,您二位来了。” 下人将请帖送上,管事自然不必看,侧身让道:“您里边请。” 朝廷里有头有脸的人过寿,无非是一个套路,进门送礼,喝酒听戏,闲扯一番,继续喝酒听戏。 将军夫人两口子一向不问世事,不喜到这种场合里来,所以只得由傅铭出马。 而书辞本就对肖云和的身份很好奇,想着或许可以借此多查到点蛛丝马迹,于是也便自告奋勇的来了。 傅铭倒是随了将军府的整体传统,一副温文尔雅的好脾气,对于相亲对象变表妹的现实也接受得很快,一路给书辞遮风挡雨,颇有几分当兄长的样子。 “一会儿,无论遇上什么,我来说就是。”他低低道,“你不用怕。” 书辞闻言感激地颔了颔首:“好。” 想起头一次遇到傅铭还是在庄亲王府的赏花宴上,谁能料到隔了半年,两人便以表兄妹相称一同出席寿宴。这世间的事还真是谁都说不准,谁也摸不清。 台子上锣鼓敲响,一出戏唱得热热闹闹,肖云和面带微笑地听着,一旁不时有人送礼道贺。 他双目望过来时,冲傅铭一点头:“傅大公子,傅大小姐……难得二位肯赏脸,肖某受宠若惊。” 说话间,书辞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除了比旁人白一些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总是琢磨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