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流言
嘉仪方才回家,便央了与母亲同住。安荣公主自是十分乐意,赶了驸马去外院,欢欢喜喜地与女儿拥在一起。 她与驸马少年成婚,直至二十五岁才有了这一个女儿,自小恨不得将星星月亮都捧到她手上,现如今见她受了这样久的苦,怜惜不已: “你与娘说,那陆家可曾苛待你?” 嘉仪搂着娘亲的腰,脸埋在她怀中,闷闷道:“哪里会,我才回京几日。” 安荣公主松了口气,轻抚着她的头顶:“我的乖乖,若是初时不与陆家定下这婚约,你哪里会这样。” 她哼了一声:“这次你归家,娘必定要替你好好相看,替我儿选一个好女婿。” 嘉仪嗔她:“娘!” “我不想改嫁!”她心里闷着一口气。 安荣公主惊道:“怎么能不改嫁?你已守孝三年,算是对得起陆曜了!你瞧瞧你表姐平阳郡主,郡马才死几个月便招亲了。” 她打量了她两眼,劝道:“你身份尊贵,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便是民间女子,守孝期过了也是能再嫁人的。” 嘉仪在她怀里动了动脑袋,嘟囔着“莫再提了”,安荣公主见她实在不愿,只得抚了抚她的背,暗道从长计议。 待她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又听女儿幽幽问她:“娘,若是我做错了事,还能回家么?” 安荣公主闭着眼,意识已不大清醒,只道:“你便是将天都捅破,娘也为你担着……” 嘉仪支起身子看她,眼里泪光闪烁,轻轻垂下头去,贴在她的脸上,轻声道:“我必定不会让娘丢脸。” - 和乐县主归家,驸马便向皇帝请了三日的假,带着女儿四处游玩,自京中奇珍楼玩到京郊猎马场。一家三口笑意昂扬,县主也不似颓废守孝模样,于是,她欲要改嫁的留言便甚嚣尘上,连久居深宅的陆老夫人也有所耳闻。 今日已到三日之约,陆骁正陪着祖母用饭,忽听她道:“你可听说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碗筷,道:“县主?人人皆说她要改嫁。” “改嫁、改嫁!”她倏地将手中勺子摔下,痛心疾首,“我陆家待她不薄,她却连曜儿进祠堂之时也等不了,甚至累你在朝堂上受辱!” 她眼里满是恨色,声音嘶哑:“这样的寡妇,我陆家要不起!莫要叫她回来了,唤人把她林芳阁的东西都送去公主府!” 到底是人老了,她几日前才想通,因嘉仪的话又起了希望,现下这流言却将她的希冀击得粉碎,如何能不气怒。 陆骁伸出手掌替她顺气,不急不缓道:“皇帝既已下旨,她便不得不回。且二弟入祠堂,须得要她。” “待二弟事毕,她愿意去哪儿便去哪儿。”他一锤定音。 自祖母处出来,陆骁因她念起自己终日不见的养子,便抽空去了练武场一趟。见他满头大汗,倒也算苦练,便微微点头。 他是不懂,他那弟媳为何偏偏对这孩子青眼有加,像是对她自己的孩子? 陆羽问他:“将军,现下便去接二奶奶?” 陆骁眯着眼,沉声:“不急。” 何时走的便何时回,且夜间有一出好戏,正好叫驸马的心肝女儿陪他一道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