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副作用
夏季的天黑得迟。 六点半的时候,斜阳洒进来的余晖还金灿灿地扑了一地板,映照出站在阳台收衣服的女人姣好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开放式厨房的灶台上,白瓷印粉色樱花的砂锅“咕嘟嘟”冒着热气,把锅盖半顶起来,露出鲜艳的番茄红色和白白胖胖的鸡腿菇。 做饭的阿姨隔着布巾把砂锅端起来,放到一旁,一边解围裙一边笑着对白凝道:“太太,饭菜都做好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白凝点头应了,客客气气送对方出了门,准备给相乐生打个电话,问问他几点能到家。 电话还没拨出去,一个陌生号码先打了过来。 白凝接起,问道:“喂?请问哪位?” “老师……我舔得你爽不爽……”男孩子充满欲念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好像隔了一层屏障,听起来不大真切。 “好棒,老师很满意……”伴随着暧昧的喘息声,女人的声音缓慢响起,迷离软媚,搔得人心痒难耐。 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吸溜吸溜的水声中,她的呻吟越来越大:“呜……嗯啊……不……梁佐……快……快到了……重一点……啊啊……” “够了。”温柔的表情消失无踪,白凝冷了脸,出声喝止。 “老师,这段录音好不好听?”梁佐语调轻佻,手里转着支钢笔,“好久都没见面了,你的小sao逼想不想我啊?我可是很想老师呢!咱俩第一次上床时候的视频,我这段时间经常拿出来回味,老师不省人事地任我干的样子,可真是乖巧啊……” 白凝闭了闭眼睛,态度冷静:“梁佐,上一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还以为——你听懂了呢。” “你以为这件事,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么?”梁佐身子后仰,倚靠着宽大的真皮老板椅,垂眸看向自己的下体,“我的大jiba还没cao够老师下面那张小嘴呢,老师的视频我看着撸了好多遍,每次看见你白嫩嫩的奶子,湿乎乎的小我就硬得不行……老师,你感觉到了吗?我的jiba已经迫不及待想狠狠干你了,你湿了么?” 白凝不但没有湿,反而越来越烦躁。 这人怎么跟块牛皮糖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梁佐,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不要再玩这些小孩子的幼稚把戏了行吗?”她的声音很冷,毫无耐心,“外面的漂亮女孩子那么多,你根本不缺女人,与其花时间在我身上死磕,还不如多换几个新鲜的,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我不!”梁佐的声音忽的拔高,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刺激得有些失控,“你他妈……” 他顿了顿,想起白凝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忍了又忍,把难听的话咽了回去,试图好声好气和她沟通:“老师,我cao你的时候,你明明很爽的,你在我身下高潮尖叫的样子,这么快就忘了么?没关系,你出来,我给你舔舔xue,帮你回忆回忆。你不是最喜欢我舔你的小逼么?我给你舔上一整晚,再cao上一整天,以后你就不会再忘记了……” “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个话题。”白凝油盐不进,“梁佐,你重修的课程也已经通过了,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做梦!”梁佐重重吸了口气,怒火一个劲地往天灵盖拱,终于忍不住阴森森地冷笑了一声,“白凝,便宜都被你占全了,爽完就想踹了我,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我告诉你——趁小爷现在还有耐心,你服个软认个错,我还可以原谅你一次,不然的话,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病?”白凝不想继续听他说这些疯言疯语,更不肯继续受他要挟,“梁佐,你想怎么样都随便你,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把事情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也是要坐牢的!” “老子他妈的不在乎!我……”梁佐正咆哮着,忽然听见对面传来“嘟嘟”声,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挂断的电话看了两秒钟,随即更加愤怒地继续拨打那个他已经倒背如流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机械的女音传过来。 连续拨打了十几遍,都是一样的提醒。 梁佐确认,她把他拉黑了。 几分钟后,刚和相乐生通完电话的白凝,又接到另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她的研究遇到瓶颈,院长帮她联系了一位在这个研究方向上很有经验的大牛,对方回邮件说这两天抽空会给她打电话详细沟通,所以白凝不敢漏接任何一个陌生电话。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按了接听。 “白凝,可以啊?你竟然敢挂我电话?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依然是梁佐的声音。 白凝迅速挂断,加入黑名单,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xue。 梁佐气得一脚将面前的椅子踹翻。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外间的女秘书,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轻声问:“小梁总,您有什么吩咐吗?” 这位太子爷罕见地驾临梁氏集团,脸色臭得吓死人,总裁又在顶楼的会议室开会,留她一个人直面大少爷的怒火,真真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滚滚滚!”梁佐正有火气无处发泄,正好逮到个出气筒,立刻抄起书桌上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掷向秘书,瓶子在她面前的地上摔了个粉碎。 秘书吓得脸色发白,急急后退:“是!是!小梁总我马上出去!” “站住!”梁佐念头转了转,又出声叫住她,“你!去给小爷搞几十部手机过来!越多越好!” 相乐生按响门铃的时候,白凝接到第三十五通来电。 她一边抬眼往门边看,一边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对梁佐道:“梁佐,你正常一点行吗?我不可能再出去见你,更不可能跟你怎么样,你死了这条心吧。再sao扰我,我真的报警了。” 梁佐一阵气苦。 不能和他发生关系,为什么却可以和那个男孩子拉拉扯扯,暧昧不清? 他在气头上,便越来越口不择言:“你报啊!老子还怕你不报警呢!我正愁别人不知道咱俩之间的事儿呢!你说你老公知道了会不会跟你离婚?学校知道你睡自己的学生,是不是要处分你?你爸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难道不会觉得你丢人吗?” 他笑得嚣张,把难听的话语当做自己夺回主权的利器:“说我强jian你,可后来你不是也挺享受,在我身下浪得直扭屁股吗?视频放出来谁会相信你是无辜的?白凝,少拿报警吓唬我!我告诉你!老子就算真的坐上几年牢,出去之后照样要找你,继续cao你,cao哭你,cao烂你!让你他妈的再也没精力招惹别的野男人!” 白凝只觉他不可理喻,再度挂断电话。 相乐生踏进门里的时候,天色已经灰暗下来,蒙昧成混混沌沌的一团。 他惯例低下头去吻她侧脸,抱歉地道:“本来说好不加班的,临走的时候领导又安排了个工作,耽误了会儿时间,饿坏了吧?” 白凝摇摇头,掩去内心的不安与郁烦,温柔地冲着他笑:“工作重要,饭菜应该还是温的,快点洗手吃饭吧。” 相乐生把手里的保鲜袋拿给她看:“顺路买了些冰淇淋,你喜欢的巧克力味和芒果味,我放冰箱里,留给你慢慢吃,注意别吃多了,不然又要胃疼。” 白凝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老公真好,等会儿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之前看的那部电影还剩一半,我们补完吧?”又踮起脚用鼻尖蹭了蹭他高挺的鼻子。 相乐生洗完手出来,看见白凝正在接电话。 她的表情不大好看,仓促说了两句便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在了餐桌上。 “谁啊?”相乐生有些好奇。 白凝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有些无奈地道:“推销电话,烦死了,每天打来问我要不要买房,要不要理财投资。” “这么晚了,他们还不下班?”明亮的眼眸看向他端庄美丽的妻子,带了丝探究,语气却仍旧轻松,“这么敬业么?” 白凝心里“咯噔”一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以父之名 “谁知道呢?”她不躲不避地对上相乐生的眼神,坦荡自然,“或许是临近月底,打算冲业绩吧。” “嗯。”相乐生点点头,想想白凝一直以来的单纯温柔,暗笑自己多疑,挽起袖子盛汤。 消暑开胃的番茄蘑菇汤,散发着食材本身特有的鲜味,闻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再配上清炒莴笋、宫保鸡丁和腌得酸脆可口的黄瓜条,家常饭菜吃起来其实要比外面犹如流水线制作的珍馐佳肴更加熨帖。 相乐生往白凝碗里夹了一筷子莴笋,态度随意地提起:“小凝,我过两天可能要出趟差。” 白凝想起他便签本里的日程安排,不疑有他,明知故问道:“去哪个城市呀?” “L市。”相乐生本就具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过人天赋,如今实战经验渐丰,心理素质更是越来越好,“这周六下午出发,大概下周一就能回来。” 细节都对得上,白凝笑吟吟地道:“好啊,我明天帮你收拾行李。” 被她设置成静音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白凝不动声色地端起饭碗挡住相乐生的视线,央道:“老公,再帮我盛碗汤吧,我想吃香菇。” 趁相乐生盛汤的时候,她将手机翻了个面,扣在桌面上。 就算有可能是那位大牛打来的,她也不能冒这个险。 相乐生将筷子伸进砂锅里,细心给她挑了半碗香菇,又淋了浓稠的汤在上面,转身递给她。 白凝心里装着事,神思不属地把饭吃完,便有些积食。 相乐生去刷碗的时候,她抽空看了眼手机,系统提示有二十二个未接来电。 真是让人无语。 夜色已深,梁佐仍在锲而不舍地sao扰白凝。 一个面色严厉的中年男人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看见地上躺着他最心爱花瓶的尸体,秘书战战兢兢地恭候在侧,办公桌上摆了一大堆手机。 他的宝贝儿子正大摇大摆地瘫在椅子里,满脸不高兴地给什么人打电话。 一时间,男人不知道是该心疼摔碎的花瓶,还是该安慰一脸郁闷的儿子。 他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对秘书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梁佐放下手机,翻了翻眼皮看向他名义上的父亲,发现时隔两个月不见,对方又苍老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等很久了吧?整个暑假跑哪里玩去了?一天天的见不到人影,也不回家……钱还够花吗?”男人一迭声问着,语气里带了些不明显的讨好。 “嗯。”梁佐不大耐烦地应了一声,“不够,再给我点儿。”谁还会嫌钱多? 男人立刻掏出手机转账,手指在数字上犹豫了片刻,又多加了一个零。 他没话找话,想和冷漠不驯的儿子多说几句:“怎么弄这么多手机?又玩什么呢?” 梁佐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在抽屉里一通乱翻,找出盒雪茄,又往口袋里摸索打火机。 “你还小呢,少抽点儿烟。”男人嘴上唠叨着,还是把自己的ZIPPO递了过去。 少年吞云吐雾,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透过白烟打量站在对面的男人。 一父一子,各怀心事。 过了好一会儿,梁佐夹着燃到一半的烟往烟灰缸的边沿敲了敲,道:“听说你最近又换了个女人?之前那个小明星不是刚好上半年吗?怎么,这么快就玩腻了?” 听亲生儿子提及自己的风流韵事,男人脸上有些讪讪:“你好好学习,问这个做什么?”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放心,爸爸只是逢场作戏,不会结婚的,更不会生孩子……爸爸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 外面的莺莺燕燕一个个精得跟什么似的,他已 经有后,年纪也不小了,犯不着再娶个不相干的女人进来,恶化本就处于冰点的父子关系。 梁佐并不领情,打了个哈欠,道:“啧,看来你也不糊涂嘛~不结婚也是好事,不然到时候又是家暴又是出轨的,再把人给逼死了,留个便宜弟弟meimei,总不能指望我帮你养吧?那不是作孽吗?” 男人脸色难看下来,拍了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语气却不够强硬。 “我说错了吗?”梁佐斜着眼看他,满脸的不驯之色,“我妈不是被你这么折磨死的吗?” 男人嘴唇微微颤抖,双手无力地耷拉下来,脊背也有些弯折。 他神态疲惫地道:“阿佐,是我对不起你们娘儿俩……但……过去的事,不能让它过去吗?这都多少年了……” 他这个亲昵的称呼刺激到了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的梁佐,少年横眉怒目:“叫得这么亲热干什么?过去?怎么过去啊?好歹也是管理两千多号人的大老板,房地产大开发商,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哈!你做什么梦呢?过不去!永远都——过不去!” 不管是这个冷血无情间接害死他母亲的杀人凶手,还是那个给过他一点似是而非的温暖与肯定,最后又狠心一脚踹开他的女人,都别想粉饰太平,一厢情愿地把事情翻篇! 没门! 他站起身,已经超过男人身高的躯体往前倾斜,神情怨愤:“我妈死得有多惨,你忘了,我可没有忘!她吃药自杀的时候你在干嘛呢?嗯?搂着那个小妖精乐不思蜀,给人家孩子当便宜爹,买吃的买玩具,还带人家逛迪斯尼!哈哈哈,我可真有一个好爸爸呀!从小到大,你见过我几回?抱过我几次?怎么,这会儿年纪大了,没法花天酒地了,就又想起我来了,想跟我演父慈子孝的好戏码?我凭什么配合你演出啊?你扪心自问,你像个做爸爸的吗?” “你!”男人被他直白难听的话语刺激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抬起手想要打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对你爸应该说的话吗?我这么多年供你吃穿上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打呀!”梁佐咬牙切齿地瞪着和他眉目如出一辙的男人,梗着脖子把脸往他手边凑,“来!左边不够还有右边!手没力气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找木棍铁棒!最好像当年打我妈那样,把我打出血打骨折,那才是我亲爹呢!要是打死我就更好了,我不用再做你儿子,你也少了个人碍眼,大家都高兴!” 他满腔的怒气都堵在喉咙里,眼尾泛出红色,那颗小痣更是亮得有些妖异:“我本来就是这样呀,有娘生没娘养,有爹生没爹教,你还指望我长成什么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吗?梁有德,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到现在还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男人的手也哆嗦起来,面色痛苦:“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发妻惨死之后,他是真真切切地后悔过,也知道亏欠儿子良多,想尽办法在金钱上弥补他,对他百依百顺,极尽纵容。 可梁佐却无论如何都解不开那个心结,变得越来越叛逆,越来越乖张,他说一句,儿子便有十句百句难听的话回给他,让他无从下手。 “我没想干什么。”梁佐又坐回去,随手拿起文件最上面一个黑底烫金的信函,打开来看,“反正,我不好过,你们就都别想好过。” 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天,没话找话:“是不是快开学了?你之前不是说想让我给你们学校捐点钱吗?一百万够不够?” “唔。”梁佐眼睛瞄过邀请函里有些奇怪的来宾要求,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又翻回去看设计得颇为独特的封面,上面“FACE”几个字母熠熠生辉,“有点少,二百万吧。” 他抬头看向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男人,不得不承认这个爹在有些时候还是挺好用。 “你回去搂小妖精睡觉去吧,我再玩会儿。”他打了个哈欠,拿起另一部还没拨过号的手机,按下几个数字键,“对了,那栋别墅我住烦了,再给我换一栋,要临湖的,在一楼单独弄个游戏室出来,还有,你给我换个设计师,原来的设计风格土死了,跟个暴发户似的……” 男人一一应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又看了看他。 少年正在忙着打电话,根本无暇施舍他哪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