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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白凝出马,李政果然极给面子,几天之后的招标会上,象征性地走了个过场之后,他直接拍了板,将材料供应这块肥rou,给 了那位所谓的“朋友”。 陶副局为刘兴说了两句好话后,见李政一意孤行,心里便明白选中的供应商必然是走了他那条门路。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偃旗息鼓。 谁成想,那个刘兴见美梦落空,竟然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跑到他的办公室闹腾起来。 “陶局长,咱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您满口答应,说这件事包在您身上,绝对没问题,怎么到跟前又说不成了呢?”做生意的 人,唯利是图,眼看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哪里肯依? 陶副局没想到这竟是个混不吝,气得脸色发青:“我只说看在小黄的面子上,会尽力帮忙,这些天也前前后后花了不少时间和 精力去推进这个事,但人家的报价比你公道,文件也写得漂亮,李局亲自拍板定下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已经收到手里的 好处,他却不肯吐出来。 他刚把女儿送到英国去留学,老婆又借着小舅子的名义开了个美容院,正是往里大量投入资金的时候,各项开支大得很,堪称 花钱如流水,便只好变作那只进不出的貔貅,硬着头皮打发对方。 刘兴当初出了一笔钱去打点他,听他满口答应,本以为万无一失,如今不但没落着什么好处,对方还颇有些装傻的意思。 他当即撕破脸,皮笑rou不笑地道:“陶局长,我不懂你说的那些门门道道,我是做生意的,只知道怎么做买卖,这交钱了,就 得出货,你说是不是?如今货物打了水漂,买卖做不成了,钱自然也该退回来吧?” 陶副局不想和他扯皮,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拿起固话拨通黄良平办公室的电话:“小黄,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把你叔叔领 走!” 几分钟后,黄良平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一进门就满脸堆笑:“领导,我表叔怎么上您这儿来了?您看这事儿闹得……我表叔没 见过什么世面,要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得罪了您,您可别见怪!” 他转头看向刘兴,责怪道:“表叔,你来这里做什么?陶局长工作忙得很,哪里有时间接见你?” 陶副局只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冷笑一声:“你表叔是真不懂规矩还是假不懂规矩呀?他来之前,你没好好教教他吗?我还 有公务要忙,没时间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你赶快把他带走!” 黄良平点头哈腰地把刘兴拉出去,问明前因后果后,一着急上火,便有些口不择言:“表叔,你这不是害我吗?我都说了你那 件事不好办,你还打着我的名头去找陶副局?还让他给你退红包?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我呸!”刘兴将一口黄中带绿的浓痰喷到了他的脸上,表情凶悍,“你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儿!你不帮我,还不许我去求别 人?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好办,你们那个陶副局还会收钱吗?你少诓我!收了钱不办人事儿,真当我是好欺负的?我他妈才 不管你们当官的脑子里那些狗屁弯弯绕绕!要么给我把钱吐出来,要么我就和你们没完!cao他大爷的……” 黄良平擦了擦脸上的污秽,表情难看至极,招呼门口探头探脑张望的保安过来,把满口国骂的刘兴“请”了出去。 下了班,他待在家里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便寻思着自己凑些钱,等第二天给刘兴送过去,平息对方的怒气,免得 刘兴再来单位大吵大闹,牵累他的声名。 刘兴憋着一肚子气,来到他经常光顾的会所喝酒。 风韵犹存的女经理迎上来跟他赔不是:“刘哥,对不住啊,最近严打,风头太紧,我这里的小姐妹都回家休息去了,这样吧, 这瓶威士忌我送给您,当做给您赔礼道歉,行不?” 刘兴拧开酒瓶,抽了口雪茄,若有所思:“严打?” “对啊!您不知道吗?”经理体贴地帮他揉捏肩膀,松散筋骨,“据说是上面新下了文件,责令各地严格排查这些嫖娼赌博、 公款消费、收贿受贿的行为,咱市大大小小的会所,要么停业整顿,要么夹紧尾巴做人,那些个当官的老主顾,也都不敢联系 我们了!唉,这年头,我们混口饭吃不容易啊!您说惨不惨?” “收贿受贿?”刘兴重复了一遍,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 经理见话已经带到,笑吟吟地陪他又聊了会儿天,这才施施然离开。 第二日,还没等黄良平联系刘兴,一封举报信便递到了李政跟前。 由于受贿金额不算太大,陶副局又是局里的老干部,李政召开了全员会议,在会上对陶副局进行了通报批评,勒令对方将所收 款项尽数退回,便就此揭过这件事。 可档案上留下了这样的污点,陶副局往后的升迁,是想都不要想了。 听通报的时候,黄良平的脸色,比陶副局的脸还要难看。 明明屋子里空调开得很足,他额角的汗水却疯狂地往下淌,用袖子擦了好多回,也没擦干净。 散会之后,他紧跟着陶副局,苍白地解释:“局长,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儿我是一点儿都不知情啊!我要是知道我那缺根弦的 表叔会干出这种事,拼死也要拦住他啊!我……我对不起您……” 当初,这个竞争市场秘书的机会,还是陶副局帮他争取来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即使事实真相确实与他无关,可事到如今,就算他说破嘴皮子,又有谁会相信呢? 果然,陶副局一改往日里的和煦态度,公事公办地道:“我还有事,你去忙吧。” 是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的态度。 下午,领导办公室便传过来话,说是几个领导商议了一下,认为黄良平业务能力过硬,是工程办不可或缺的骨干分子,竞选市 长秘书的事,便不用他再费神了。 这样堂而皇之的泄愤和穿小鞋,出自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黄良平如遭雷击。 再也没有什么,比鲤鱼即将跃入龙门的那一刻,又被巨浪狠狠拍回水底,更能令人万念俱灰的了。 他紧闭房门,枯坐了两个小时,终于回过味来,将怀疑的对象指向最有嫌疑的那个人身上。 相乐生准点下班,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被面无人色的黄良平拦住。 “我有事问你。”他恶狠狠瞪着相乐生,像瞪着杀父弑母的仇人。 “黄哥啊。”相乐生嗓音柔和,令人如沐春风,“上车里谈吧。” 坐上副驾驶的位置,黄良平单刀直入:“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干的!你这个小人!伪君子!”他的表情已经隐隐有癫狂之态。 “我干了什么?黄哥说的话,我可听不太懂。”相乐生自然一口否认。 “我知道……就是你干的,肯定是你干的!除了你没有别人!”黄良平神经质地念叨着,咬牙切齿,“相乐生,真有你的啊! 这一套连环计,够毒,够狠!是我小看了你!” “黄哥过奖了。”相乐生微微笑起来,“论起手段的毒辣程度,我哪里比得上黄哥。” 黄良平狠狠砸了一下车窗,玻璃坚硬,只不过徒劳地令他的手指发红发肿。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优盘,在相乐生眼前晃了晃:“你就不怕我把这个交上去,跟你同归于尽?” “黄哥是聪明人。”相乐生不退不避地回视他凶狠的眼神,“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不会做。” “可我现在什么都完了!”黄良平歇斯底里地大吼,“我他妈还有什么可顾忌的?相乐生,我告诉你!那个位置我得不到,你 也别想坐上去!” “冷静一点,黄哥。”相乐生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递给他,“我听说,嫂子最近下了岗,黄哥又两袖清风,家里过得不算宽 裕。如果我没记错,嫂子是做财务的吧?正好,相氏集团有个财务经理的职位空缺,这是聘用合同,黄哥要不带回去跟嫂子商 量商量,看看对这个职位感不感兴趣?” 黄良平接过文件,翻了两页,看见上面印着的薪酬数字,瞳孔不受控制地狠狠缩了缩。 “黄哥,事已至此,你就是吵破了天,恐怕也是回天无力。”相乐生看对方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嘴角的笑意加深,“这件 事,是我手段不光彩,但也是你出手在先,咱俩算是扯平。我很欣赏黄哥的胆识,更欣赏黄哥的大气,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 照我看来,我们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你说怎么样?” 他伸出右手,等待对方的回应。 黄良平看看合同,又看看相乐生笃定从容的表情,犹豫许久,伸出了右手。 两个人握了握手,交易达成。 他将优盘递给相乐生,道:“只有这一份,没有其它的备份了,我老婆的工作,你可不能反悔。” “当然。”相乐生深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嫂子随时可以去集团报道,我会跟我二哥交待,每年再多给她发两个 月的薪水,另外,黄哥家的儿子也该上初中了吧?我托人给你留了个外国语中学的名额,你要是愿意,今年秋天就可以直接入 学。” 这下,黄良平算是彻底心服口服,点头道:“乐生,之前是我做得不对,谢谢你这么不计前嫌……”他想到这阵子为了给儿子 安排学校,前后不知道托过多少人,送过多少礼,就觉得心酸。 有钱人和他们这种人,差别真的不啻于天堑。 对方这一出恩威并施,让他无比清楚地明白相乐生的实力与为人。 如果他这一次不识好歹,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从今以后,他还是把野心收回来,安安分分做最底层的小市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