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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割开皮肤是有声音的,极快且渺小,然后鲜红的液体由表皮慢慢渗透出来,鼓吹出粒粒饱满的血珠子。 光滑的皮肤被四分五裂后,窒息感透过伤口得到释放,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快感,像是某种程度自救达成。 如愿爱上了让心脏揪紧的痛感,迷恋舒畅的自由呼吸以及短暂的意识流失。 她真的病了,一直没治,从未见好。 如璇演出回家后发现了女儿的异常。 她还是那个模样,乖巧听话从不反驳什么,可举手投足间却不似以往热切,她看着自己的双眸里也没有了温度,像是一种无形的怨。 “mama回来晚了,愿愿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如璇心生歉意。 她这次走了一个月,一方面是舞蹈团的事,另一方面是关于离婚事宜在回避王伟诚。 如愿沉默半晌,闷了许久终于开口:“我不能和你分开的,mama,你带上我一起走,去哪里都行。” 女儿很久没有说这样的话了,如璇闻言一愣,随即笑了,她点头:“傻孩子,我们永远不会分开。愿愿好好学习,好好练舞,等长大了就可以进舞蹈团,到时候愿愿和mama一起,去哪里都在一起。” 好似猜到了这个答案,她看上去并不太意外,只是眸光渐渐灰暗下来。 如愿乖巧点了点头,心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都灭了,彻底灭了。 “吃得这么少,你最近瘦了。” 如愿强忍着胃里的不适,逼着自己吞下那一口口难吃的吐司。 所以隔阂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或许正是张开手求一个拥抱时,满怀祈盼却看到最信任的人恰巧闭上了眼。 如璇以为女儿只是青春期闹别扭,或是缺少陪伴。 这次回家她久住了一段时间,看到如愿一如既往地乖巧无碍才安心去忙事业。 直到一年后,陶漾将她身上的伤如实相告。 如璇大惊,猜测是家里佣人虐待,又怀疑是在学校受了欺负,却万万没想到是她自己蓄意制造的。 彼时的如愿,书包里常年备着酒精棉片和创口贴,常年穿着外套和连裤袜,将伤痕累累都身体遮得密不透风,她清楚怎么处理伤口留疤最浅,也知道怎么制造伤痕修复最快。 她已然将自残当成一种恐惧转移的释放口,沉溺在痛感和破碎里宣泄慌乱,像是某一种诱人上瘾的毒,沾上了便再难剔除。 看着女儿身上的伤如璇什么都问不出口,最后在转学的问题上和王伟诚又起了争执,很激烈。 这是他们第二次吵架,甚至不顾女儿也在家,面上的祥和也懒得掩饰了。 也正是在那天,如愿遇到了生命里的另一道光,她浑身颤抖崩溃落泪时,是那个穿篮球服的少年对她伸出了手。 额间濡湿的发尖带着沐浴后的水珠,他的笑容璀璨闪耀,他的声音干净好听,连他掌心的温度都是恰到好处的暖。 他在离她不近不远的距离,蹲下,陪她难过,不言不语不吵不闹。 因为谢译,让如愿在无法释怀的负面情绪里多了一份人间贪恋。 两天后,当如璇问她想不想转学的时候,如愿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她不想转学,虽然在这之前的岁月里数不清多少次想逃走,但从今往后,她再不想了。 她愿意因为他,尝试着变好,变正常,直到人们看不出千疮百孔的那个她。 她开始很努力地去适应学校,人群,任何一切。 如愿找到了生活及生命的平衡点。 她学会了将“完美无瑕的如愿”诠释得圆满,也可以将“病入膏肓的如愿”隐藏得彻底。 她好了,彻底好了,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直到那日。 两人交往以后,谢译会照例送她回家,如愿很享受这段时光,希望脚下的路永远走不完才好。 讽刺的是,没有永远走不尽的路,也没有你暗自祈祷不想见就当真见不到的人。 这世界,从不如她所愿。 拉开厚重的门,玄关处的男士皮鞋让如愿呆愣在原地。 那个人在家,她该怎么办,逃跑吗,应该要逃跑的,可是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挪动不了一步。 王伟诚听到开门声了,甚至看到那个送她回来的人。 等了许久,站在玄关处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他起身佯装路过,转头便看到缩在鞋柜边上一动不动的人。 大门忘了关上,鞋没来得及换,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王伟诚:“放学了。” 如愿紧闭着双眸,手不自觉得攒紧外套衣角。 “是同学送你回来的?” 如愿开始发抖,她死死咬住下嘴唇才将害怕的呜咽锁在了喉咙里。 “你还小,不着急谈恋爱。”他像一个合格的长辈,说着听似关怀备至的话。 如愿觉得恶心,久违的喉咙发紧的窒息感席卷而来,如当时一样,记忆犹新。 她实在颤抖得厉害,王伟诚此刻没有酒醉思路清晰,理智尚存的时候他很少做错事。 果然,男人没再逼问了,只是默默转身进了一楼拐角的书房。 如愿在玄关处站了很久,确定书房里的人不会出来才缓缓迈开了步伐。 回房,反锁,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走到衣帽间最深处的衣柜面前,打开,走进去,关门。 步骤熟悉老练,她做过无数次。 在这之前的每一个夜晚,在周嫂离开房子后直到入睡前的那段空隙里,如愿的神经线没有一刻是松懈的。 只要院子里汽车驶入的声音,她就会警觉起来,即便是睡梦里,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醒。 唯一的蠢办法是躲到衣柜里。 她很小一只,厚厚的大衣遮挡住身体,在四面碰壁的狭窄空间里找回一口呼吸。 就算这样,就算机关算尽自以为得救,脑子里仍会闪过柜门骤然打开的瞬间,这种恐惧是抹不去的,这辈子都抹不去。 她已经记不清上次单独见到王伟诚是什么时候了,有mama在,或是周嫂在,至少司机会在。 大约是时间太久远,又或许是拥有了谢译,她差点以为自己安全了。 原来不是的。 依旧发抖的女孩抱着书包,她将身体缩成更小更紧一团,尽最大的可能来安抚狂跳的心脏。 原来早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她没好,不可能好了。 她再没有伸手想要触碰世界的冲动,不过是形同虚设的残喘消磨着时日。 /// 关于信。 在没有遇到谢译前,在踽踽独行的坎坷里,如愿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起床,吃饭,学习,练舞,回家。 生命里好像只剩下单调循环且无意义的事。 唯有一件,撑起了她心底仅存的一丝期待:来自“祝福”的信。 她一遍遍看,看许多遍,看得入迷了,如愿会恍然间错乱,好像自己也过着那样潇洒恣意的人生,在一望无垠的绿野草原上。 知道是假,宁愿以假乱真,甚至自欺欺人。 如愿是回过信的。 那一封封永不会寄出的信,在她被无边的恐惧层层包裹时,提笔写下心里的怕。 字眼凌乱、短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