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文学 - 言情小说 - 无色香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珠,在遇见萧朗之前她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她如今,跟阶下囚有什么区别。

    不,她不要再步步退让,不要再抄佛经数珠子,不要日日跪在佛像下忏悔祈福。她要见儿子丈夫,要一家团圆,要看萧君悦成亲生子。

    她一定会做一个好婆婆。

    两只眼睛里流出的清泪汇成一行,沿着太阳xue爬进乌发之中,秦幽幽毅然合上双目。

    就让那滔天的怒火烧起来吧,让那火焰摧枯拉朽,焚毁一切。

    她和太后,萧朗必须要二选一。

    天空不知何时露出了鱼肚白,外头渐渐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剪思知道,是羽林军在换岗。她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

    应该说,自从玉檀公主从上个月十五醒来那日起,剪思就没再睡好过。她陪伴公主二十年,和这个人朝夕相对,侍奉她起居梳洗,从前公主一个眉头她就能猜出其意。

    但是如今,她看不懂了。玉檀公主好似变了个人,从郁郁寡欢变得心思难测,最让她不安的是那对眼睛,变得如同一口千年寒潭,打深处冒着寒气。

    还有她莫名其妙地如牛饮水,像是在身体里挖了一个洞,多少水倒进去都不够。

    剪思等到卯时,送泉水的内侍一直没来。直到秦幽幽睡醒,三思阁除了昨夜炊壶中的凉水,只剩一桶用来洗漱的井水。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到了中午,宫人照样送来午膳,和平日并无二致。

    剪思问为何今日没有送泉水过来,梳着双挂的小宫女怯生生回道:“奴婢不知,奴婢只负责送膳食。”

    说完便跟只兔子似地跑了出去。

    剪思只得将隔夜的泉水重新烧开。

    秦幽幽半点不恼,只是让剪思将木鱼云板檀香等物收拾走。

    剪思纳闷不已:“将佛具都收起来,那公主以后不礼佛了?”

    秦幽幽坐到茶几边,从青瓷飞天壶里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来自大清寺的山泉水送入喉间,总带着丝丝甜润,沁人心脾。

    “你也来喝一杯,以后我们怕是只能烧井水喝了。这最后一壶山泉水,当真是珍贵。”

    语气颇为自嘲。

    剪思皱起眉:“太后为何要如此,奴婢竟看不明白,光是克扣一点山泉水,能怎么样?”

    秦幽幽妩媚一笑:“不过是要我俯首罢了。我是她仇人的女儿,若是为一点泉水求着她,她便会高兴。折辱我就是折辱母妃,她熬了这么些年,终于轮到韵贵妃的女儿仰她鼻息,她觉得自己胜了。”

    剪思被她不经意一笑惑得久久不能言语。

    公主,竟连笑容也不同了,多了些秾艳,似沾上了红尘烟火气。

    半晌过去,她才讪讪道:“公主喝惯了大清寺的山泉水,突然换成井水只怕身体受不住。”

    秦幽幽纤手一挥,“去吧,将我的饭菜放到走廊上。”

    剪思知道她是要将午膳赏给侍卫,虽不明其所以然,但仍照吩咐走了出去。

    中午三思阁的守卫最为松懈,一半人回到值房用膳,剩下十几个人分散开来,走廊上只剩下四个侍卫。

    剪思将放了四五个金边小碟的檀木盘搁到长廊椅上。“公主说你们辛苦,赏你们的。”

    转身掩上门,在槅扇的絮纸上戳了个孔。

    四个侍卫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过去。

    饭菜只是一人份,对这些壮汉来说塞牙缝都不够。胜在出自御膳房的大厨之手,菜式丰富,味道绝非侍卫们的大锅饭能比。

    四名侍卫也看出来了,只有一人能吃上公主的膳食。让谁吃呢?虽然肚子里馋虫嗷嗷叫唤,但愣是没人敢上前。

    僵持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一个下巴冒出一圈青茬的年轻侍卫大着胆子走过去,三两下将盘子里的饭菜消灭得干干净净。

    过了一会,剪思出门收拾盘子,随口问那个愣头青:“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吴青。”

    剪思淡淡嗯了一声,回屋和秦幽幽一起将自己的饭菜分着吃了。

    接着的日子风平浪静,这件事未再泛起任何涟漪。

    剪思隔几日将秦幽幽的饭菜赏给廊下的侍卫,但凭他们先到先得。如此一来,也没有哪个会说些酸话。渐渐地,剪思同几个护卫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

    日子表面上恢复到公主未醒时那般流水无痕,三思阁依然和十七年里一样平静。

    但秦幽幽每日在地上磨那根许久不戴的莹白玉簪,磨得专注无比。

    剪思心中的不安与日俱增,公主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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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雨夜

    就这样,剪思提心吊胆过了一个月。尹公公来过一趟后,内侍又恢复给三思阁送山泉水。

    临江王萧朗果真没有再来。

    安怀知道他出京给太后置办寿礼去了,便从三思阁外调走了一半人。剩下十几个侍卫整日不是看天便是叹气,日子十分乏味。有几个胆大的抽空往冷宫去看稀奇,结果败兴而归。冷宫跟三思阁没多大差别,就是灰尘更厚,空房子更多。

    端午一过,天气迅速转热。三思阁外除了柱子就是阔台,连片树林都没有,这些年盛力强的侍卫个个穿着铠甲,每天顶着烈日跟木头一样值守,难免心浮气躁。偶尔有人借着上净房的名义躲懒或打个盹,实属平常。

    秦幽幽终于不再磨她那只水头极好的玉簪,因为玉簪已磨到足够尖,再细的话尖头易折断。

    借着午膳后小憩的功夫,她又一次拿着簪子把玩。

    剪思道:“公主小心伤了手。这东西看着好生锋利,还是交给奴婢保管吧。”

    秦幽幽却转了话茬:“你将那身流光纱的外衫找出来,我要穿,再给我梳个飞天髻。”

    剪思应声去了对面杂物房,大部分旧箱笼都在那间屋子。

    回来时她手里捧着一身粉白色的衣物,眉头紧锁。

    “公主,有件奇怪的事。奴婢刚才在箱子里头翻了半天,那块月白色的纱料寻不见了。”

    剪思口气很是懊恼,她怎么能把最后一块流光纱弄没了呢?

    流光纱还是二十多年前羌西国参加大朝会的进贡之物,当时羌西国本欲找大景借兵,便将仅有的两匹流光纱献给坐在皇上身旁的小公主。传说,流光纱是羌西的国宝,在羌西只有一人能喂养吐出流光丝的蚕。后来,羌西被柔然吞并,那位养蚕人也不知所踪。从那以后,世上再无流光纱。

    流光纱的神奇之处便是在夜晚会发出一层淡淡幽光。

    玉檀公主当年裁掉那块粉白色的纱料,还剩下唯一一块月白色的。可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秦幽幽也略觉可惜,不过她自幼享尽繁华,也没有过分在意。

    “东西既然已经丢了,你悔断肠子也无用,便算了吧。”

    剪思闷闷应了,替秦幽幽放下一袭缎子般油亮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