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人情

    即使鼻塞头疼，方清梦依旧挡不住困意的侵袭。也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能暂时摆脱身体的疼痛。

    周五早上醒来，她开始全身疼痛，尤其是她的大腿，像被车来回轧过一样。

    想起床去上厕所，但腿痛到站不稳，她只能扶着墙壁慢慢挪动。

    一种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无力感油然而生，生个病让身心都备受煎熬。还好没去医院，否则躺在病床上任陌生的医生和护士摆布只会让她更崩溃。

    沈逸记挂着方清梦，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发信息，问病情如何。

    从卫生间回来后她点开手机看到了沈逸的信息，不禁鼻头一酸。

    在异国他乡，生了病，她不敢告诉爸妈，不想让他们担忧，只能独自忍受。虽然知道这是必经的成长，但依旧会难受。在这种时刻，沈逸的关照是一种慰藉。

    方清梦：烧没退，还全身疼痛。

    沈逸：全身疼痛也是症状之一，我当时吃了一种止疼药，可以有效缓解，等会儿我给你带过去。它有助眠的成分，吃完你可以睡一觉。

    说完沈逸立刻起床开始准备午餐。方清梦现在没有味觉嗅觉，肠胃也脆弱，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于是他从冰箱里拿出排骨玉米胡萝卜等食材。今天还是煮粥，再搭配一个汤。

    电饭煲有煲粥汤的功能，但沈逸嫌弃它太费时间，直接用锅加热水煮。他怕她等太久，只想让她能尽快吃东西然后吃药止痛。

    排骨汤是之前学过的，现在做起来得心应手。

    他比约好的时间早二十分钟到达。今天给他开门的是方清梦，宿舍其他人都不在。

    方清梦戴着口罩和帽子，沈逸看她眉头紧锁，忍痛忍得异常辛苦，赶紧扶她坐到沙发上去。

    依旧是先让她喝一杯温热的橙子水暖胃。怕刺激到胃，今天的橙子水没加柠檬。

    沈逸把勺子放到方清梦手里。她拉下口罩，抬起腾痛无比的手臂，费力舀起粥送进嘴里。

    见状，沈逸忍不住说：“清梦，我来喂你好吗？”   他看不得她这么痛苦费力的样子。

    已经被疼痛剥夺了最后意志的方清梦无奈地点了点头。在沈逸的帮助下，方清梦消耗完一半的粥和汤。

    “昨天的碗我放在厨房的洗碗槽旁边。”   方清梦提醒沈逸记得带走。

    刚说完，一股呕吐欲从胃传到大脑。她快步冲向卫生间，完全顾不上腿痛无力。

    沈逸被她的动作惊到，马上拿起卫生纸跟上去。

    她佝偻着腰冲马桶呕吐，沈逸赶忙站到她右后方，左手替她拢住头发，右手帮她轻轻顺背，希望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好受点。又趁着间隙把卫生纸递给她。

    吐完一股灼烧感从方清梦的胃上涌至喉咙，难受得紧。刚吃进去的那点东西是白搭了，她把马桶盖放下，按冲水键。让他见证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刻，方清梦有点尴尬。

    她直起腰，沈逸顺势松开她的头发。想到自己已经快两天没洗的头发，方清梦弱弱地提醒他洗手。

    趁着他在洗手，她抽出一张一次性洗脸巾擦脸。出了卫生间，沈逸直接扶她回卧室，帮她立起枕头让她靠坐在床头，随后端来一杯温水让她喝下。

    “清梦，你现在胃受不得刺激，暂时不能吃止痛药。”

    “我再喝一点粥。”   两害相较取其轻，比起全身腾痛，方清梦当然选择忍着难受喝粥然后吃药。

    沈逸去客厅把剩下的粥和止疼药拿过来，方清梦硬着头皮把粥喝完，怕又吐，立马吃下一片止疼药。杯子里的水被她喝完了，沈逸续满放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一番折腾下来，方清梦的精力所剩无几。

    “安心睡一觉，我先走了，晚上七点左右再过来。”      走之前沈逸把被角掖好，带上碗关好门。

    方清梦等他离开后彻底放松下来，在止痛药的作用下不久便陷入了昏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方清梦拿起体温计一测，体温终于恢复正常。头得到了解放，全身的疼痛不再那么强烈。但是嗓子发痒，时不时有抑制不住想咳嗽的冲动。她现在合理地怀疑每一个可能的症状都要在她身上走个过场。

    伸手拿起手机解锁，有来自沈逸的未读信息。

    沈逸：醒了给我回个信。

    方清梦：体温恢复正常，头也不痛了。

    此时沈逸正在实验室整理实验数据。收到她的消息，他也稍微放心了一点。

    沈逸：全身还痛吗？有没有其他新症状出现？

    方清梦：你的止痛药挺有效的。就嗓子不舒服，有点想咳。

    沈逸：你应该是进入后期了。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方清梦：没有。我的食欲都被病毒吞噬了。

    没有嗅觉和味觉，肠胃又脆弱，当然是什么都不想吃。

    不想继续打扰他，方清梦飞速结束聊天。在要退出WhatsApp的时候注意到了昨天莱奥发的信息，她一直没回。

    莱奥问她周四怎么没去上课。她简单回复自己生病请假了。

    拿起柜子上的那杯水喝完，她还想起床找点吃的。下床走到书桌旁，从零食箱里拿出一包混合坚果。

    补充完能量，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落下了两天的功课。于是打开笔记本电脑和平板，披上毯子开始补课。

    幸好所有的课件资料以及上课的视频都会被上传到平台上，学生们可以课后自行下载。

    精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方清梦看课件看得有点吃力。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往往过得特别快。直到沈逸到来，周四一天所有的课程内容方清梦刚好过了一遍。有一些疑问她记在平板上，打算之后问教授。

    沈逸进门看到开着的电脑和平板，她确实是好些了。

    “清梦，先吃点东西。我今天做了冰糖雪梨，润肺止咳的。”

    方清梦把电脑和平板移开一点，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沈逸摆碗时不小心看到了她写在平板上的问题。

    由于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方清梦让沈逸坐到自己的床上。沈逸直接拒绝，表示自己的衣裤很脏，不能弄脏床。让他一直站着，自己坐着吃饭方清梦也怪不好意思的。

    “我舍友大卫在客厅，要不然你去客厅坐会儿？一直站着挺累的。”   刚才她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听到了大卫在客厅的动静。

    “行吧。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你平板上的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方清梦想着，反正他都帮自己那么多了，不在乎再多这一件。

    “需要，非常需要！”   方清梦虔诚地向他求助。

    大卫看到沈逸从方清梦房间出来，就在这时他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是方清梦发信息让他帮忙从冰箱里拿一瓶她的番茄汁给沈逸。

    “嘿，Oliver，Shirley让我给你的。”   大卫将番茄汁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沈逸。

    “谢谢你，David。”   接过后沈逸继续看平板上的问题。

    “你是Shirley的男朋友？”   大卫八卦地问道。生病了这么着急又贴心照顾的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我们目前还不是男女朋友，我正在追求中。”   沈逸坦然回应。

    大卫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祝你成功！”   表示祝福后就不再打扰他看平板。

    大概是学习使人饥饿，今天的鲜虾粥一点不剩。消灭了冰糖雪梨，她想咳嗽的冲动得到了抑制。

    吃得差不多了，方清梦发消息给沈逸。听到沈逸的脚步声，她站起来把碗都移开。

    “你坐吧，我站着听正好消食。”   沈逸进屋后，方清梦把椅子让了出来。

    她戴上眼镜站到了沈逸的左手边听他讲解。沈逸在客厅里看问题的时候有在平板上做笔记，这方便了方清梦及时跟上。他的语速不急不缓，为了她更好的理解，他特意讲得很详尽。

    “感谢高人指点，我悟了！”   所有的难题在他的讲解下都变得简单起来。

    她一脸茅塞顿开的样子，眉眼舒展，又恢复以往的生机。

    “沈逸，我现在好多了，周末你不用再这么辛苦地给我做饭送饭了。”      方清梦实在不想他再这么来回跑。

    沈逸这次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两天的照顾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虽然他做的这些是他自愿的，但他并不想让她产生过重的心理负担。

    对沈逸来说不值一提的小事，对方清梦来说却是欠了一个大人情。她面临的新难题，欠沈逸的这个人情要怎么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