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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闭气”,便毫不留情地把他往外一扔。 金麟儿不会游水,从前在积云府,因瀑布下的潭水很浅,他才敢躲在里面闭气。 况且那次闹了笑话,他此刻想来都觉得心中悸动。 此时方一落水,他伸长腿才堪堪能够踩不到水底,哪还记得孙擎风的嘱咐?在水里不住扑腾,大喊救命,像只疯狂拍打翅膀的鸭子。 孙擎风早就查探过,此处乃是湖湾,水并不深,常年风平浪静,底下更没有水草,最适合学泅水。 他双手抱胸,不徐不疾地说:“用四肢捣水,脑袋露出水面时再换气。多游游水,冷静一些,免得杞人忧天,成日瞎cao心。” 我瞎cao心什么?金麟儿没听明白,但听见孙擎风的声音,他就很有底气,奋力施展出狗刨式的泳姿,勉强维持身体不沉。 孙擎风:“很好。” 金麟儿被夸一句就开心得不行,挺着脖子把脑袋探出水面:“大哥,我……唔!” 然而,他刚说了三个字,就又忘记如何换气,咕嘟嘟喝了好几口水,像个秤砣似的往下沉。 “在水下吸气,找死不成?”孙擎风扯下外袍,翻身跳下,扎进水中,蹬了两脚,一把搂住金麟儿。 长空万里无云,瓦蓝的天幕倒映在湖面上。 天是水,水是天,云梦大泽几如神仙幻境。 阳光将湖水晒得极温暖,人在水中如在母胎,听不到世间流言纷纷,看不见两尺外的忧患。 金麟儿感觉到孙擎风的手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臂,好像永远都不会松开,心里无比安定。 他不再挣扎,奇迹般地记起如何闭气,学着孙擎风用双脚捣水,往水面上浮。 湖水澄明,金麟儿置身水中,乌发浮动,面白如玉,模样异乎寻常的明净无暇。 孙擎风忽然改变主意,凑近金麟儿,缓慢地对着他眨一眨眼,像是在说什么话。 在金麟儿尚未读懂这个眼神,孙擎风的双唇,已经贴在了他的唇上。 一串透亮的气泡,从孙擎风的嘴角跑出。 气泡浮上水面,啵地破开,溅起点点水花,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从水中跃起的星子。 孙擎风沉默而汹涌的爱,像潮水般拍打着金麟儿的心扉,把他包裹其中。 金麟儿努力瞪大眼睛,把孙擎风的面容刻印在脑海里。他甚至想让云梦泽化成琉璃海,让凝结时光,将此刻封存。 百载千年,永不变易。 哗啦一声,孙擎风抱着金麟儿越出水面。 两人并排躺在乌篷船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眸光与天同色,无限温柔情意。 金麟儿喘,是因为险些溺水。 孙擎风喘,是因为仿佛溺水。 金麟儿侧目看着孙擎风,会心一笑,眼似新月,把那天光从眼角挤出来,化成弥合孙擎风心口伤疤的柔情,不断淌进他空洞的心房。 湖风吹拂,推着小船滑进荷叶丛。 摇曳的粉荷碧叶间,隐约透出两人的身影。 孙擎风闭着眼,金麟儿趴在他身上,捏了捏他的脸,然后将双唇贴近他的唇。 两个身影一触即分。 只余清香满船。 孙擎风再睁眼时,只见一片荷瓣落在自己唇上,觉得它没有金麟儿的嘴唇柔软。 金麟儿安分躺平,双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心神荡漾。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呵呵笑着:“大哥呀,下次你若再想亲我,直接亲上来就是了,不要故意吓我。我可喜欢你亲我了。” 孙擎风眯着双眼,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金麟儿:“不过你是大人,有大人的威仪。若你想亲我,就冲我眨眨眼,我看见了,就会冲上前来亲你。我喜欢亲你,我喜欢你。” 孙擎风虽未回答,但并不否认,嗤笑道:“就这点胆子,还想饮人血。” 金麟儿:“我怕你生气。” “我就这样小肚鸡肠?”话虽如此,但孙擎风猛然坐起,再度提起金麟儿的衣领,将他拎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手抓着船舷用腿捣水,浮起来。” 金麟儿欲哭无泪:“我为什么非要学泅水?” 孙擎风:“你驾船打渔,已有十日。这十日间,你可曾想过,自己根本就是个旱鸭子?” 金麟儿:“我……” 孙擎风:“当然,你可以不学泅水,但驾船时须同我一道,否则,就要先过我这关。” 金麟儿终于明白过来,昨日自己在岸边落水,把孙擎风吓着了,他这是在亡羊补牢。 一通则百通。 金麟儿继而明白过来,先前孙擎风说“你尽管病,反正我照顾你”并不是嘲讽,而是因为自己太过小心翼翼,把内心担忧表露无遗,非但没有让孙擎风安心,反倒令他觉得自责。 孙擎风自责,他没能给金麟儿安全感。他不要金麟儿讨好自己,因为他喜欢金麟儿,从不是因为这小魔头有多好。 但是,孙擎风不会说动听的情话,绞尽脑汁只想出一句蹩脚的“你尽管病,反正我照顾你”。 他希欢金麟儿依赖他,希望金麟儿没有烦恼。 金麟儿想通此节,决定还是不要过分紧张,别太懂事,傻一些,依赖孙擎风。 他边学泅水,边看孙擎风,只学着他的神态语气说话,一会儿说:“有我在,你不用练武。”一会儿又说:“麟儿,大哥护你一世” 如此阴阳怪气嚷嚷一阵,最后盯着孙擎风的双眼,明知故问:“这些话都是谁说的?唉,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就不认了哦?” 孙擎风气急败坏:“老子忘了!” 金麟儿:“大哥,你耳朵根子好红。” 孙擎风说的是“忘了”,不是“没说过”。 两个人终于都恢复成平常模样,金麟儿心满意足,见好就收,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地练习捣水。 孙擎风看了一会儿,耳朵上可疑的红晕不减反增,索性跳下水,掌着金麟儿的腰杆,亲自教他动作。 金麟儿正青春年少,长得快、消耗快,身材单薄瘦削,因得了金印传承,练功不须像常人那样刻苦,腰肢绵软,在水里晃荡,像面条似的。 孙擎风手上不敢用力,又不敢太过放松,进退两难,额头上竟冒出了一层薄汗。 他在心中庆幸,幸而金麟儿自顾不暇,否则,自己这模样若被他看了去,定会叹一声真乃千古奇观,堂堂天策大将军,岂不威风尽失? 金麟儿先前已经能在水面浮起。 但孙擎风一下水,他的泅水功夫反而倒退,时不时发出惊恐的喊叫,紧紧抱住孙擎风,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蹭来蹭去。 孙擎风纵然再迟钝,也不会没觉察。 但金麟儿很坦然。从前孙擎风教他武功,他心中悸动却不敢冒犯。可眼下,孙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