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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做菜的师傅阅历之广,手艺之精。难得有这样合封傲胃口的菜肴,他也不免多吃了几口。 郑宥廷在外用餐一向点到即止,吃罢便等着封傲用完,招呼了服务员将餐桌收拾下去。他又点了一杯清水,见封傲不过刚吃完酒水又上口,虽有想阻止的心,不过没有丝毫表露随封傲去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沉默也酝酿了几多,封傲忽道:“你做这事儿多久了?从所谓出国留学开始的?” 郑宥廷从他微染了酒气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他问这话的用心,也不多想,只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他又将自己如今的身份和作为郑宥廷的曾经分割开去了,封傲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问那话似乎也没几分关心的诚意,得不到答案便当真不再多问。其实,他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多少事,当初初临现世,自己的处境尚且不能自主哪里会有什么心思打听这便宜儿子的事。 前不久,倒是让阿超试着用手段查过任佑此人,不难查到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事。从出生到现在,家庭破产后逼不得已四处打工讨生活的少年人,凭着一股狠劲和冷静从小帮派混到得到南洋道上巨头苏老鬼认作义子的任佑,人生履历找不出丝毫的偏差来。 而这,就是最大的偏差。 郑宥廷身上背负着怎样的任务,其实不难想象。卧底他并非没有见过,相反,那些武林正派每年派遣入魔宫自以为天衣无缝的jian细不知凡几,而对于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啰而言,郑宥廷显然取得常人不可及的成功。 那么,周家又做着怎样的营生,在这个时代又该是怎样的存在呢。这是封傲一直想确定的事情。 不错,他想确定,盖因他也早有了自己的猜测。 而能解开他疑惑的人,非郑宥廷莫属。 当下问不出什么,封傲也不介意。 日久方才,不是么。 那之后,与郑宥廷的见面愈多,交集的频繁使得两人间的矛盾点越发模糊,到后来,也能在一起下下棋,或是约了见面也默契地互不干扰,那些针锋相对便就淡去了。 郑宥廷比之从前沉静了很多,封傲不需花心思便能感觉到他的改变。或许,他以前在自己面前时常有被激怒或是做事说话直接极端的作为,正是他潜意识里对自己这位父亲的不设防而有的难得的随意。 而如今,他的那些尖锐,似乎一日更甚一日地被磨平了。 封傲有时会想起那夜抱着自己,在自己怀里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人。他明白这样的改变有多残忍,用一个鲜活的生命换得一夜成长,并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坚韧去承受这样的痛苦。 封傲从前便有所感,郑宥廷的人生历程与自己总能有那么几分共鸣在,相处久了,亦不难察觉,这个人自性格或是某些习性上竟同自己很是相似。一般的冷清,一般的强韧,一般的杀伐决断…… 棋盘上,黑子一如既往地占着上峰。封傲随手拨弄着盒子里的棋子,看着一手紫白思索着下一步的郑宥廷。尽管白子已经毫无胜算,但郑宥廷依然没有放弃的想法。 这与那些没有自知之明之人的争强好胜不同,在他眼里,世事没有绝对,那是一种敢于迎难而上,不对任何一分努力忽视,面对失败也坦然的人生态度。 他是一个容易专注的人。或许是深入骨髓的习惯,不自觉地,郑宥廷的坐姿就透着军人的笔挺和沉着。他专注的时候,脸上的沦落总会有绷紧几分的感觉,让整个人的面容显示出一种更为深刻的立体感。嘴唇也抿着,整个人透露出的认真和眼神的精睿,再不能让人泛泛而视。 与他相比,封傲则显得闲适太多。 郑宥廷手一动,将白子收了回来,他看了看时间,不多不少正是晚上十点整。他的时间概念被训练得太好,分秒不差,便是在这种高度集中精神的时候依然不会忽视了时间。他将白子放回棋盒里,是要罢了这一局了。 “我会离开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并没有任何预兆,郑宥廷说了这一句也没有更深入交代的意思,同样的,也没有这样的必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郑宥廷也能对他说起自己的情况了,这已然极其难得。 封傲丢开指间的黑子,闻言只是略点了点头。 他正动手要将棋盘收拾起来,郑宥廷却道:“放着吧。” 封傲看向他,放着这棋盘便是要等他回来继续这一残局了,他没拒绝,起身道:“放至书房吧。” 他也不费心送客,交代了郑宥廷便径直回了房。他们的相处已随意太多,却也未到让郑宥廷以为他至少会给自己一句‘凡事小心’的地步。很奇怪的,分明是父子不是么。郑宥廷对自己与父亲的相处越发不知该如何定位了。 封傲原以为郑宥廷会留下那话,便是早去早回的意思,不想郑宥廷这一走,便是半年。 秋华落尽,霜雪凋零,春风微雨的丰市,换了新的一年勃然的新气象。 半年的时间,钢材市场也终于落成。开楼当天甚是热闹,封傲受邀为几大商家的共同开张剪彩,叫李秘书被塞了一个个沉甸甸的红包而走路都不踏实。 周家算是东道,这一天自然不会缺席,剪彩方毕,周三与封傲握手道:“有郑书记在,咱们今儿可算是圆满了。还未恭喜书记升迁之喜,日后还望书记多多提携。” 封傲道:“三少爷客气。” 半年过后,封傲这丰市书记,也总算脱离了代理二字。这还得亏钢材市场顺利建成的功劳,解决古玩楼遗留下的大麻烦与为丰市钢材产业的拓展做出极大的贡献,这明面上的政绩,便是上头在公文里为封傲的正职批注的理由。 方海军死也不会想到,自己这千般辛苦万般奔波最后都是为别人做嫁衣,封傲得了这份功绩也不知惭愧为何物,毫无压力便受了这份功勋。这可叫曾经方海军手底下为这件事情劳心劳力的人气煞,白白叫封傲得了这天大的便宜! 周三道:“书记今日辛苦,也赏个薄面和我们喝上一杯,全当庆功怎么样?” 封傲没有拒绝。 酒过三巡,酒桌上便是热闹得很了,封傲虽也不落礼数,可便是对周三也不见得有半分热络,做派傲然却又叫人挑不出错来。 一人道:“早听郑书记好酒,今日可是这酒不够格调叫您喝得不满意?我这就找人给您换一换,您看?” 周三挥手大笑,“诶,你这便不懂了吧,喝酒什么滋味还不得看这陪着喝酒的人,咱们哪个儿能配得上做郑书记的酒友,便是我家老爷子有时都自叹不如呢。” 周三没醉,可酒精对大脑神经的刺激是不容忽视的,尽管知道不该多说,可他就是忍不下亢奋的神经,阴阳怪气地道:“倒是任佑和郑书记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