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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屏息凝神等了许久, 就等着娉婷发作。不管是哭也罢闹也罢,哪怕是要一头碰死在我面前,我也只能说无能为力。 但她实在是平静得可怕,久得我都能在脑中开始预想她究竟会说些什么了。 良久, 娉婷才轻笑一声,语气甚是愉悦,“阿兄不必担心,我已经找到人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找到人替我进宫了。”娉婷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就是凌波。” “你……”我抬起头来,目光如电地望过去,眉头慢慢锁成一个“川”字,“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打她的注意了么?” 娉婷无所谓地耸耸肩,“可她自己来问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她问你什么了?”我知道现在我的眼里一定是充满血丝的。 “难道你真的以为,那日她送素夹儿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听到吗?” 难怪那日她送我出去时神色是那样的,她一定对我失望了。凌波那里可以再解释,我强作镇定地道:“可眼下确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也打不了她的主意。” “她已经答应了。” “你胡说八道!” 娉婷优雅地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阿兄,你这样可真是杀气腾腾,好生吓人。我骗你作甚?若她真没答应,我哄了你,后日却让谁进宫去呢?” 我咬着牙道:“凌波不会答应的!” “究竟有没有答允,阿兄自己问了不就知道了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直奔凌波的房门。 * 凌波在房间独处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丫鬟在身边打扰的。但我今日却看见她的房门紧闭,到谢府之后师父分给她的大丫鬟拾香就守在门口。 “二娘呢?”我冲拾香疾言厉色地问。 拾香期期艾艾地道:“二娘……身体不适……歇着呢……” “你再敢胡说一个字试试!”我瞪她一眼。 拾香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旧道:“婢子不敢撒谎……” “好了拾香,别再拦着了,让他进来吧。”这时,凌波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却是沙哑中带着一丝颤抖。 我连忙一把挥开拾香,扑上去猛地推开门,还没见着人便一跌声地道:“凌波,你别听娉婷胡说八道,我不会允许的……” “阿徵,你先关上门,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咋咋呼呼地,像什么样子?”凌波的声音从屋中的屏风后传来。 我快步走上前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凌波跪坐在铜镜前,身上穿着一件绯红的衣裳,看上面的龙凤纹绣,竟然是嫁衣的模样。一头青丝如墨缎般随意披散在身后,不绾不饰,但她面前的妆台上却摆开了各式各样的簪梳钗环,都是赤金镶嵌宝石的,几支大钗还是鸾鸟的样式。除却首饰,妆台上还排开了胭脂水粉,鲜红细腻,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见我过去,凌波站起身来,展开双臂让广袖上的绣样完全露了出来。她盈盈转了一圈,“好看么?宫里的东西真是精巧。” 我却注意到她未施粉黛的小巧鹅蛋脸真是十分苍白,唇色也比素日要淡些,眼底一片乌青,眼眶却有些红肿。 “你……这是干什么?” “自然是试试衣裳是不是合身啊?至尊真是好大恩典,除了不能用正红,竟特许着嫁衣入宫。就为这份恩典,自然是要试的,若是不合身就不好了。”凌波理了理额前散乱的碎发,“不过幸好,我与一娘身量差不多,也不需要如何改动。” 一娘,她方才……叫的是一娘! “你不要理会她的话!我是答应过替她寻一名女子进宫,可我实在没找到合适的。但我不会让你进宫的!”我连忙解释。 凌波反而笑了笑,“她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 “这里只有我,你怎么连我也要骗?” “正是因为这里没有别人,我又何必骗你?”凌波依旧在笑,“在我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是伯父收留了我,给我一个容身之所,还将我视若己出。一娘说的对,我需得知恩图报。既然一娘不想入宫,谢家又必须送进宫一个,那就是我好了,横竖我也是从里面才出来的。” 什么叫一娘说得对?正是因为师父将她视若己出,才会将她留在身边好生照顾,并不要她报还,更不会让她代替娉婷进宫。我急道:“师父何曾想让你报还?娉婷走投无路胡乱攀扯,你还真的听了?” “阿徵,你信不信若真有这么一日,伯父还是会多向着一娘些,毕竟那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凌波笑得有些凄凉。 我连忙打断:“不会的,师父是个能大义灭亲的人。” “好吧,不谈那些没有的事情,伯父临终遗言,你总不能弃之不顾吧?”凌波又走回妆台前坐下,拿起一支金簪漫不经心地把玩,“伯父让你照顾好一娘,又说让她离皇室远些,那好,我进宫去,总是无妨的了。” 可师父也让我好好照顾你啊! 凌波说着,微微歪头,目光在我身上流转,“阿徵,你信不信,若你坚持要让阿姊进宫,她真会死在你面前。” “这怎么可能?她再怎么闹,也不会如此不惜命。”我摇头。 “被逼着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大约对一娘来说,真的是要了她的命了。” 我闻言立刻皱起眉来,“但楚煊与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是不能嫁给他了。难道她要一辈子都待字闺中吗?” 凌波闻言微微一怔,秀气的柳眉慢慢蹙起,打量我好半晌,忽地轻笑一声,“都这时候了,你竟还不知道?” 她的这个反应弄得我有些糊涂,“我应该知道什么?” “阿徵,一娘真正在意的人是你,你竟半点察觉也没有吗?” 这话不啻于一个炸雷,唬得我愣了一愣,又立刻反驳:“这怎么可能?娉婷在意的人是楚煊?与我何干?” “呵……”凌波忽然笑起来,半晌才平静下来,认真地道:“你曾问我,一娘在家是不是三句话离不了信都侯。我说的是,并不曾多提他,倒是一直在说你小时候的事。最初我也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不曾见过信都侯而我与她都熟识的人只有你所以她才总是提起,可细想想,却又不是。” 我没有觉出什么不对来,“如何不是了?” “你前些日子劝她,即便不进宫也不能嫁给信都侯,可一娘在乎过吗?方才你也问了,都不是心上人,嫁与谁有何不同?何况那人是天子,为了谢家,更该答应。但一娘宁死也不愿,这就意味着……一娘其实有中意的人,且还能有嫁与他为妻的可能。阿徵,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这人还能是谁。” 这话我从没听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