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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 狮子饲养手册 27 27 报国身死 岂曰有憾 安排韦天舒去给明衍先生做腹腔微创手术的时候,韦天舒很平静。他微笑着和凌远站在住院部门口,和廖主任打官腔,表明自己一定会努力医治明衍先生,誓不让祖国科研留下遗憾。 廖主任急匆匆地去安排明衍先生,韦主任叫住凌院长。 韦主任显得很客气,和他平时洋葱一样的脾气很不衬。他微笑着看凌院长:“院长,我知道您挺忙。麻烦您百忙之中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老专家’如果没有并发胆囊癌的话,我十分钟就能解决手术。可是如果我十分钟完成了,是不是显得这次意义重大的手术特没技术含量?” 凌远抿了一下唇:“要么你做完之后在手术室里磨叽会儿。” 韦主任大赞:“要么你能当院长呢!这么馊的注意亏你能想出!” 凌远道:“三牛……” 韦主任笑吟吟:“院长,我今天本来是要去柳林街道医院的。您也知道,但是您随口就给推了。您知道我为啥要去么?” 凌院长看着他。 “这个病人三年前在县医院做阑尾手术感染了。一直没好,很受罪。本来是想来咱医院再看看……您知道,咱医院大外科永远满着。急诊?急诊您说了,不能收他这样的。我想着吧,要不去咱下设的医疗站?我好歹能给做个手术。可是您让排班的护士推迟我的手术,他就得等。他这一等吧,我倒想起来了,他能用咱院的急诊,等他彻底腹膜炎败血症了,可不就能急诊了?” 韦天舒还是笑:“这命吧,真的分高低贵贱。” 韦主任给明衍先生做腹腔镜微创手术,非常认真负责,九分钟完成。多一分钟都没有。明衍先生还在麻醉中,肚子上两条一厘米宽的小伤口,连缝合都不用。凌远笑容可掬地和廖局长解释这两条一厘米长的伤口不严重,经过两到三天的抗炎治疗,明衍先生就可出院。 韦主任做完手术就去柳林街道医院了。 凌院长站在大厅和一帮厅级局级干部谈笑,来来回回的人都看着。 明衍先生麻醉劲下去,睁开眼第一句话:“我想见见凌院长。” 管床医生笑了一下:“凌院长现在在做手术,您等他下手术。” 明衍先生点点头,闭上眼。 凌院长做了台手术,下手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他着急回家,明衍先生的管床医生来找他,似笑非笑:“院长,明衍先生要见您。” 凌远换了衣服去住院部,明衍先生门口站着人,客气礼貌地告诉他,明衍先生睡了。凌远没多想,马上就走。 他心里惦记着熏然晚上吃什么,其他的不重要。 第二天明衍先生又醒了。她精神好了点,可以下床活动活动。明衍先生跟身边的人笑道:“帮我谢谢韦天舒医生,他的技术很棒。” 她身边的人应了。 一会儿明衍先生又问:“凌院长来了吗?” 护士长只好又去叫凌院长:“院长您去看看,明衍先生要见您。” 凌远觉得莫名,不明白明衍先生干吗非得见他。他走到住院部,明衍先生门口的几个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凌远敲了敲门,明衍先生的保姆打开门。她是个整齐的中年妇女,微笑着迎向凌院长:“先生等您很久了。” 凌远实在有点懵,他和明衍先生基本上没有关系,顶多在课本上认识她……怎么说的和他们认识很久了似的。 明衍先生在小憩。凌远进来的时候,她睁开眼,对着他,微微一笑。 明衍先生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七十七的老太太了,依旧沉静娴美,端庄大方,令人心生仰慕。她身上岁月留下的苦难痕迹一点也不少,可是她依旧很美,很难想象她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想出去溜达溜达,凌院长。”明衍先生轻声道:“今天天气好。” 凌远去要了辆轮椅,推着明衍先生往外走。他走得不快,明衍先生坐在轮椅上笑道:“麻烦你了呀。” 凌远道:“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吓唬你了?” 凌远一愣:“不,没有。” 明衍先生微笑着摇头:“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可是你也不要怪他们。有些事情……就是有点奇怪呐。” 凌远慢慢推着她,走进楼下的花园。附院花园不算小,很多住院的病人过来溜达。寒冷的季节里有阳光的日子大家都格外珍惜。今天风也小,明衍先生很高兴:“凌院长,我是想和你聊聊天,你不要怪罪。” 凌远一愣:“哪儿的话呢,我的荣幸。” 明衍先生轻笑:“凌院长有爱人了没有呀?” 凌远顿了顿:“……有。” “你们在一起吗?” “嗯。” 明衍先生很高兴:“凌院长觉得,爱情是什么呢?” 凌远推着她溜达着。他觉得老太太有点可爱,也许这个年纪的人都爱拉着人谈一谈人生哲理,他不反感:“爱情……就是……抓着一个人,一辈子不放手吧。” 明衍那时候刚开始认字,拿着半懂不懂一个字一个字认。认到半截,兴冲冲地跑过去一迭声叫:“大爷叔大爷叔,什么是爱情呀?” 那人放下报纸,从眼镜片上方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明衍挥挥书本:“昨天和姆妈去听戏,姆妈讲‘宝黛共西厢’,好的很!我也要看。” 另一个人端着咖啡走过来,看见:“咦,囡囡看得懂?” 坐在沙发上的人道:“她哪里看得懂。” 明衍看另一个人把咖啡放下,不甘心道:“二爷叔二爷叔,你说什么是爱情?” 二爷叔卡了壳,看大爷叔。大爷叔一抖报纸:“抓着一个人,一辈子不放。” 二爷叔忽然就笑了。 明衍先生道:“我父亲明堂没有兄弟。但是他有好几个堂兄弟……那时候大家住得近,虽然都分了支的,可是跟亲的没什么两样。” 凌远停下来,给明衍先生掖了掖毯子。 “二爷叔最喜欢小孩子。他经常抱着我玩,我们一起拍过照。可惜都找不着了。二爷叔教我唱俄语民歌,大爷叔就在一边听着。” 凌远对上海明家有些耳闻。传奇的家族,赫赫声威又消声殆尽的家族。明堂实业救国,暗地里资助解放区,明堂的两个堂弟…… 凌远一怔。 明衍先生笑:“大爷叔喜欢喝咖啡,可是不肯将就,不是二爷叔亲手泡的尝都不尝。有时候兴致上来了,还会唱两句。京剧,沪剧,甚至是意大利歌剧,样样来得。二爷叔就在一边伴奏,偶尔和两声。” 凌远就静静地听。 “大爷叔和二爷叔总是在一起,形影不离的。你说一个没有另一个了怎么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过的。” “后来大娘娘去世了,小爷叔走了。” 明衍先生没有讲下去,陷入长久的沉默。 一个故事总有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