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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没有往年没完没了的赴宴、宴客,便能安心陪伴至亲、妻子,怡君对此唯有欢喜; 程译虽然得了年节假,但是姜先生布置的功课比去年多,他巴不得每日清清醒醒的,能够有条不紊地把功课做完还做好; 腊月里,程询抽空与管事议事的时候,都让程谨在一旁听着,程谨学到了很多应对管事、打理产业的手段和窍门,正月十五之后,他就要接手部分产业,在那之前,务必要把学到的融会贯通。是以,心思与程译大致相同。 初四午后,杨阁老的门生石长青到访程府,求见程清远,被出面应承的管事婉拒之后,直接递给管事一封书信,“拿去让你家老爷爷看看,再让他决定见不见我也不迟。” 石长青今年三十来岁,入过翰林,如今是户部堂官,以前便是没有杨阁老那层关系,凭谁也不敢小觑。管事当即赶到正房。 程清远正在小书房里伏案疾书,听管事说完原委,才放下笔,看了看那封信。 他斟酌片刻,把信纸照原样叠好,放回信封,递还给管事:“送到大少爷那里,让他做主。若要见,由他出面。” 管事称是,转到静香园。 这会儿,东次间里,怡君站在桌案前插花,程询坐在大炕一侧雕刻印章。 看过信件,知晓父亲的态度之后,程询似笑非笑地对管事道:“把人请到暖阁,好生款待,记得先提醒他,我何时刻好印章,何时去见他。” 管事称是而去。 之后,程询继续气定神闲地雕刻印章。 怡君一面修剪花枝,一面问他:“没开玩笑啊?” 程询牵了牵唇:“他本末倒置在先,受怠慢也是自找的。” 怡君转头望着他。 “嗯?”他扬了扬眉。 怡君蹙了蹙眉,“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啊?总是我刚说个开头,不管是扯闲篇儿还是真的不明白,你都直接告诉我原因。” 程询一边眉毛扬了扬,随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擦了擦手,“廖二小姐,你现在这脾气,是不是忒难伺候了?前几日数落我跟你打哑谜,让我凡事直接告诉你原由。我照办了又不成。到底怎么着,您受累给我划个道儿,成么?” 怡君侧头看着他,睫毛忽闪一下,“我有那么说过么?” 程询说:“你想想。” 怡君想了一下,说:“没有。” 程询讶然,旋即歪在大迎枕上,打趣她:“是有喜累的,还是娘给你补过火了?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现在隔三差五地犯迷糊。” ☆、第69章 朝中措 069 朝中措 5 怡君拿起一支黄灿灿的雪心腊梅, 对着花瓶比量, “少给我戴高帽子。这回明摆着是你编排我,怎么着?觉得我现在好欺负, 是吧?” 程询不由按了按眉心,又是笑又是无奈, “我总跟娘说, 补品吃太多也不见得好, 她偏不听。瞧瞧,好好儿的一个孩子, 给补成这样儿了。” “嗯?”怡君转身, 对他扬了扬眉, 又气又笑,“你再说一遍试试?”说着,摇了摇手里的腊梅花枝。 程询笑出来, “要打人么?那你得换个东西,这个不成。你怎么打事小,累着事大。” 怡君又加了两根花枝,一并握在手里, 走到他跟前, “说我也罢了, 连娘也一并说。有你这样儿的么?快,说你失言了。” “好, ”程询立刻道, “我失言了,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回。” “……你啊。”怡君抿着唇,空闲的手伸出来,用力捏了捏他的下巴。 程询笑着扬了扬脸,“就这么点儿花,鼓捣一刻钟了。这是插花,不是雕花,就算弄得惊天地泣鬼神,最多也就看几天。” “闭嘴。”怡君掐了掐他的面颊,“还不都是你害的?” “这怎么也成我的不是了?”程询握住她的手,“要不然这么着,你就说我近来做对过什么吧?” “是二十八还是二十九来着?我插花的时候乏了,你就让我去睡,帮我弄好。”怡君有点儿郁闷地看着他,“第二日我仔细看了看那瓶花……觉得自己像是刚入门的。” 程询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给她添了小烦恼,于是坐起身来,揉了揉她的脸,“那是凑巧了吧?那些花凑巧都能用上而已。” “少宽慰人了。打量我瞧不出门道似的。一瓶花,有无灵气,一看便知。”怡君打开他的手,“有时候看着你真心烦。孩子生下来,要是不够聪明,谁都会以为是随我。”有个太太太出色的夫君,有些事真挺让人气馁的。 有喜之后,情绪不再是她能够控制自如的,尤其在他面前。他都知道的。他下地踏上鞋子,轻轻地把她拥到怀里,“过目不忘的人,说自己不够聪明,你可真好意思说。我们的孩子,要真是资质寻常,跟我们也没关系,是随文哲——外甥、外甥女随舅舅,没听说过么?” 怡君听他一通胡扯,笑出来,“你是料定了我不会跟哥哥说这些。” “那是。”程询笑道,“不然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开罪大舅兄。”说着拥着她走到桌前,“来,我给你瞧瞧。这事儿跟写字、作画甚至下棋都有相通之处,最关键的,是布局是否妥当。其实这就多余用心摆布,我瞧着一大捧乱七八糟地往瓶子里一塞也挺好看。” 怡君又被他逗得笑起来,从他身侧展臂搂住他腰身,“阿询啊。” “嗯?”从母亲口中得知他的小名之后,偶尔,她会唤他阿询,语气都是特有的柔柔的,懒懒的。 怡君的眼睛亮晶晶的,“过来,给我亲一下。”这种时刻的他,让她特别的想依靠、依赖。 他唇畔逸出温柔的笑,转过身,低头深吻一下她的唇。 她抱紧了他一些,双手在他背后交握。 他知晓她这会儿没了学的心思,便只是静静地拥抱着她。不,是拥抱着她和孩子。 过了还一会儿,她问:“你说我埋怨你跟我打哑谜,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真忘了。” 程询柔声提醒她:“有一回,你窝在床上看书,我在外间看公文,隔着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你提起了杨汀州,有印象吧?” “记得。”怡君立刻点头。 “你说,听阿初说的,瞧着杨汀州最近神不守舍的,应该是杨阁老那档子事儿闹的。随后问我,他和至亲会不会被连累。” 怡君又点头。 “我就说,他至亲若是没借着杨家旁支的势头行贿受贿,没有实打实的罪行,影响不大。” “我记得。”怡君接话道,“我听你说的模棱两可,好像问过你影响不大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杨阁老致仕是一定的,但要看怎样个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