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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mama频频点头。 廖大太太冷笑一声,“没事。她出了那种丑事,是如何也别想嫁得好了。如此,我更要快些给碧君、怡君定两门好亲事,到时候她们就算嫉妒得发疯,也是无计可施。” “……”罗mama暗暗叫苦,心说您怎么万变不离其宗呢? 程夫人端坐在厅堂,望着跪在厅堂中央的北廖母女两个。 她们来了一阵子了,声泪俱下地哀求,她由着她们,一言不发。 许多年来,她经营出了敦厚宽和的名声,而私底下,自己都承认,有心肠冷硬的一面。触犯到她夫家、娘家利益的人和事,没可能心慈手软。 再明白不过,有些人从你这里得到的,便是你日后要失去的。 已经从轻发落北廖,这母女两个还想让程府再松一松手,怎么可能? 北廖要是舒坦了,长子次子的日子就没法子安稳了。 文氏与廖芝兰终于沉默下去,不是哭不动了,不是词穷,是对方始终的沉默让她们知道:就算哭死也没用。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程夫人温声道,“自起初我就说,管不了这档子事。瞧着你们这样,我也跟着伤心,可又能怎样?我嫁入程府这些年,过的一向是夫为妻纲的日子,你们可想而知,我不论知情与否,都不敢在家中提及此事的。” 文氏与人来往多年,自然看出对方是外柔内刚的人,态度没有转圜的余地。说什么都没用了,那就认命吧。该尽力的,她尽力了,别的,只能看造化。 廖芝兰站起来,略一思忖,上前一步,哑着声音道:“夫人容禀,今日一早,家父命下人清点家当,说不出几日就要沦为平头百姓。做百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北廖这些年过的虽不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衣食无忧总不在话下。处境的天差地别,更让人承受不住。夫人难道就没想过,北廖哪个人受不住贫苦,歇斯底里之下,把那件事宣扬出去么?” 文氏仍然跪在原地,廖芝兰说什么,都听到了,也不阻拦。女儿要是能把一家害死,更好。都解脱了。 程夫人悠然一笑,“我这半生,看过的凄惨景象不知有多少,看过的歇斯底里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程府不惹事,但绝不怕事。昨夜之后,再不会受你北廖要挟。自然,你这一番话,我会告知家中理事的人。” “其实,程府完全可以杀人灭口,但你们没有,为何?”廖芝兰抬眼直视着程夫人,“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你们最终决定留着我们。既然如此,怎么就不能让我们过得再稍稍舒坦一些?” 这女孩子也算聪明、敏锐了,但是,程夫人却意识到了一件事,不解的道:“瞧着你,我忍不住奇怪,你既然已经知晓那件事,知晓你父亲、兄长究竟做过什么,就真不引以为耻么?我只要想起提及那件事,就脸上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你呢?到了这地步,居然仍是一门心思要把那件事作为换取好光景的把柄。良心、廉耻心,是一个人活着的脊梁,你可知道?” “有什么法子?”廖芝兰仍是毫不退让,“谁叫当初有人起了祸心,不然家父也不会成为刽子手。我想着,不是如此,家父做梦都想不到那种事。” “哦,就因此,你就该引以为豪么?”程夫人非但不恼,反而微扬了圆润的下巴,笑起来,“昨日,你父兄真该带着你一起来,如此,我便能早一些确定,宁可哪个儿子遁入空门,也决不能娶你这等不知廉耻的货色进门。” 廖芝兰腾一下红了脸。 程夫人目光转冷,“我程家能生祸端,就能善后。日后如何,随你。”语毕扬声唤下人进门,“送客!” 回家的路上,文氏坐在马车里,看着一旁的女儿,无声地叹息:“上蹿下跳这么久,后悔么?” “后悔?”廖芝兰呆呆地看着车窗外,“为什么要后悔?” “……” 廖芝兰语声徐徐:“有的机会,人这一生,只有一次。我看到了,自当全力争取。成了,便是大好前景,败了,便愿赌服输。” 文氏笑了,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还笑得出。她问:“输了的是北廖,谁把你当过对手?是程夫人还是程询?” 终于,轮到廖芝兰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阵子,文氏轻声道:“就算你能如愿,也过不上如意的日子。的确是,富贵险中求,却没听说过富贵要从罪孽中谋取,那样得来的益处,是空中危楼,哪日坍塌,你会摔得很惨。或许,都不需要坍塌,你就生不如死。” 廖芝兰只是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午后,怡君带着夏荷、阿初等四名随从走侧门离开家中,来到程府马场。 程福迎上来,行礼后道:“大少爷说有要紧事跟您商量,请随小的来。” 怡君颔首一笑,带上夏荷,随他去往倒座房的正厅。 程安引着阿初等三人去用茶点。 怡君走进厅堂,便觉暖意融融,书香、墨香扑面而来。无意间一抬眼,看到墙壁居中的位置悬挂着偌大一幅。 夏荷原本是要循例跟在怡君身侧,却被程福拦下。他悄声道:“我的好jiejie,方才不都说了嘛,大少爷和你家二小姐有要事相商,那是我们该听的?”不等夏荷应声便继续道,“我们留在门口就成,又瞧得见,又听不清说什么。” 夏荷展目望去,见程询坐在东面偌大的画案后面。厅堂甚为宽广,门又开在西侧,由此,若留在门口,真如程福所说。 想一想,她笑着点头。 程询起身走到怡君近前,“怎样?” 生龙活虎、惟妙惟肖的八匹骏马,驰骋在绿茵茵的旷野之中,其中就有随风的母亲。 “好,特别好。”怡君颔首,随即就转头看着他,有些沮丧,蹙眉道,“这样一来,让我觉得,日后再不用画骏马图了。” 程询逸出清朗的笑声,“没想到,你也会妄自菲薄。” “真的这么想。”怡君唇畔现出柔美的笑容,“一看便知,是你所作。这般的珠玉在前,更叫我望而却步。” “你有你的出彩之处,是我所不能有的优势。”程询认真地道,“别灰心。早知你这样想,就该把这幅画摘下。” 怡君大大的眼睛里绽出喜悦的光芒,继而笑道:“那可不成,宝物蒙尘最让人痛心。若是你不看重,摘下来也行,赏了我,我再送给叶先生,看能不能让她割爱,把那幅真正的还给我。”家中那一幅,在她心里,是他自产自销的赝品。 程询莞尔,“不行。那幅不宜多看,不为此,送你又何妨。” “……可我特别喜欢。”怡君说,“从没这样喜欢过一幅画。” 程询心海泛起酸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