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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今年秋闱之前,我梦到自己高中解元。我中了,您看到了。 “近来,我梦到明年高中会元,试题、答卷历历在目。 “您想让我沿袭程家的荣华,或是让程家更上一个台阶,可以,但是,我对您也有所求。” 程清远的心绪,从最初的匪夷所思跳跃至荒谬与好奇,“说来听听。” 程询徐徐道:“我要娶廖家二小姐。我要您将城北廖家逐出官场。” 程清远愕然相望,眼神复杂至极。 程询悠然笑道:“您放心,我没疯,而且,这两件事,都是您该抓紧做的。” “胡说八道!”程清远怒目而视。 程询笑意更浓,目光却冷如霜雪,一字一顿:“我知道了。” 半晌,程清远怯怯地讷讷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您做过的孽,”程询凝视着父亲的眼眸,“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0点之后发上章红包,本章红包继续飞哦~么么哒! ☆、步生莲 003 步生莲(二) 程清远面色变幻不定,愈发地底气不足,“你指的是——” “所有。” 程清远站起身,来回踱步,强自镇定,“我不论做过什么,都是为着谋取更好的前景。”顿一顿,皱眉看着程询,“你这是什么态度?”摆明了笃定他丧尽天良的样子。 程询牵了牵唇,“祸不及妻儿。这句话总有几分道理吧?” 一句祸不及妻儿,让程清远心头一颤。 “柳阁老膝下只有一子。在我十岁那年,柳公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程询把话说透,“我指的是这件事。没冤枉您吧?” 柳阁老与程清远势均力敌,政见不同,常年有矛盾。先帝晚年的内阁,柳阁老排位第三,程清远排在第四。身为太子的今上摄政历练,人前人后,都不掩饰对柳阁老的欣赏。 程清远想打压柳阁老,公事上基本没可能。 父亲是在怎样的心绪下做出那等阴狠下作的事,程询不得而知,只看到了结果:爱子生死不明,柳阁老焦虑忧心得快要发疯,当即告了一年的假,亲自带着府中护卫四处寻找。 寻找无果,回京后上折子辞去官职,余生的光景,都要用来寻找孩子。那样的心绪,凭谁都不难想见,先帝当即应允,又命锦衣卫全力帮衬。 几年过去,柳阁老仍然没能如愿,正值盛年,却已形容枯槁,须发皆白。 不知情的时候,程询每每听人说起,便是满心不忍。知道父亲是元凶之后,满心的耻辱、愤怒。 父亲在孩子心中,山一般伟岸高大,如同信仰。 程询的信仰,早已坍塌成了污泥流沙。 程清远的面色由红转白,过了些时候,反倒镇定下来。他手中的权势、人脉、隐患,长子迟早要接到手中。早些知情也好。 “这件事,我一清二楚,细枝末节都在心里。”程询从袖中取出一份口供,“我写的,您稍后可以核实有无差错。” 程清远走到他面前,接过口供,重新落座,敛目思忖。面前的少年,这晚不是他引以为豪的儿子,像是个与他分量、地位相等的人。短时间内,他难以适应,有些无措。 程询话锋一转:“眼下,您对我或是我对您,两条路:其一,您照着我的心思行事;其二,将我逐出家门。” 前世今生相加,他惯于开出条件,让人做出选择。只除了怡君。 程清远浓眉一扬,再深深蹙起,斟酌半晌,问道:“你要娶廖家次女,因何而起?” “她是程家的贵人。”程询说。 这种事倒是好说。以程询的眼力,看中的女子,定有过人之处。程清远又问:“将城北廖家逐出官场,又从何说起?” “您若愿意被他们要挟,留着也行。” 程清远冷笑一声,“死无对证的事,他们拿什么要挟?” 程询轻轻地笑开来,“这倒是。若已死无对证,何来要挟一说。” 程清远眉心一跳,面色越来越难看,沉默良久,看住程询。 程询低眉敛目,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要我全然相信,你得拿出货真价实的凭据。”谈话到了这地步,程清远不能不把长子当做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了,“若你判断无误,城北廖家便扼住了程家的咽喉。我的对错事小,程家会否覆灭事大。” 如何做到的?泯灭了良知,心中只有得失。程询深觉讽刺,“我会证实,却不能知无不言。我会帮您化险为夷,但您不能干涉。”必须有所保留,适度地钳制父亲。 程清远气得不轻,却是无计可施,心知一段时间内,要被长子牵着鼻子走了。 当夜,父子二人叙谈至子时。程询告退的时候,程清远看着他,眼神复杂至极。 程询说了几件他已经或打算做出的不可外宣的举措,还说起年节之前天子对一些官员的升迁、贬职。问如何得知的,只说有神灵每夜托梦给他,便让他有了预知未来的本事。 神灵托梦?打小就不信神佛只信人定胜天的孩子,怎么样的神灵愿意搭理他? ——明知是敷衍之辞,苦于没法子反驳。这一晚,程清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沮丧、窝火。儿子没造他的反,却分明与造反无异。 翌日早间,程询去正房请安,对程夫人道:“等会儿我要出门一趟,接一位名儒来家中。爹跟您提了没有?”这是他昨日跟父亲谈妥的事情之一。 程夫人见他恢复了惯有的神采,且态度温和而恭敬,心里老大宽慰,招手唤他到跟前,“还没用饭吧?跟我一起吃。” “行啊。”程询随母亲转到饭桌前落座。 程夫人这才回应他提及的事,“老爷出门上大早朝之前,跟我提了一嘴,让我知会外院管事,照你的意思安排名儒的衣食起居。”语毕,蹙了蹙眉。当时程清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气得她。 “那就好。”程询从丫鬟手里接过冰糖燕窝,放到母亲手边。 程夫人笑了,拿起羹匙,问:“是哪一位名儒?不知道我听说过没有。” 程询和声道:“京城有位姓叶的女先生,您听说过吧?” “听说过。”程夫人颔首,“最早,叶先生在杨阁老家中坐馆,教导他的掌上明珠。学识渊博,只是脾性有些古怪,只教合眼缘的闺秀。眼下在哪家呢?没留意。”提及的杨阁老,是当今首辅。停一停,她问,“瞧你这意思,请来的名儒,是不是与叶先生有些渊源?” 眼下,叶先生就在城南廖家,指点怡君和她长姐的学问。程询笑着颔首,“正是。将要来家中的名儒,是叶先生的授业恩师姜道成。” “是吗?”程夫人面露惊喜,“想当年,姜先生可是名动四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