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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说他其实搞错了。 同行的摄影师在大门处就被拦了下来,除了一支笔和几页白纸,他什么都没能带进去。 隔着一条实木办公桌坐到男人面前时,他简直哭的心都有了,弄错了人不说,连被他弄错的人的身份背景也全不清楚,别提访谈,话都无从说起,而电话里耐心听他唠叨的一点温情,也在男人一身上位者的气势中立时消弭于无形。 男人和电话里一样沉默,他憋了好半天,既怕坦白这个误会让对方难堪,又怕坦白之后会被外头膀大腰圆的保镖拖到小黑屋里批评教育,脑子一糊,干脆就拿出了访谈内容,将错就错地问开,鸵鸟地以为,也许自己一张口对方就能发现他认错人了,然后皆大欢喜say goodbye。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人有问必答,条分缕析,几乎连他觉得应该是机密的内容都全不隐瞒如实相告。 男人用自己的视野,头脑和眼光很快就征服了他这只嫩到不行的小菜鸟。晕晕乎乎结束了访谈,他只觉得自己眼里的崇拜几乎能把自己都晃晕过去,可冷不防对上面前人那一点也不懂得掩饰的灼热目光,他终于还是乱了手脚,落荒而逃,连道谢都忘了说。 回去之后,那篇稿子不仅上了头条,被多家高级别报纸杂志转载,他得了不少奖金不说,还一下成了业界的红人。直到那时他才知道那个听他电话的男人是怎样一种他无法想象的存在。 晏海的办公区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不是因为它在A市数不清的摩天大楼中显得多么高大宏伟,也不是因为它的造型更加现代别致,而是因为它代表了这座城市,乃至以这座城市为中心,连绵数个省份的整个经济区域的繁荣。 他肯定自己跟那男人的交集就像这栋他每天路过,却永远不会走进去的高楼一样,止于一个阴差阳错,令人哭笑不得的误会。虽然每每想起男人的眼神,都叫他不寒而栗,但后来的水波不兴,也叫他慢慢放下心来,不再多想。 电话乌龙过后,他知趣地没再去sao扰对方,无数前赴后继扑上来攀关系找门路的人也叫他疲于应付,他更无从解释自己攀上徐家大少只是因为打错了电话的事实。 可没想到,很久以后,那个他几乎都要忘记的电话号码竟然主动拨了过来,电话接通,那人只说了一句,“你……很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究竟哪里敏感了嘛……哇呜(ó﹏ò?) ☆、不闹了,上医院吧 他那时并不知道徐朗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更不知道除了过分优秀之外,他和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对方过于直白的态度叫他恐慌焦躁,他宁肯相信是自己太过敏感,也不愿意承认跟一个男人之间存在什么荒唐的暧昧。 他断定这种关系是危险而错误的,少年时期的误解已经叫他吃尽苦头,更何况,他亲眼见过大学同寝室那个乖巧的男孩子在丑闻曝光之后,被父母毒打,被朋友疏离,被所有听到流言的人嘲讽奚落,最终受不住压力从顶楼跳下来摔得面目全非的样子。 对的爱情是不是一定会让人幸福,他不清楚,但错误的爱情只会是一场悲剧,他遇到徐朗,正是悲剧的开始。 带着腥气的海风扑在脸上,子弹撞进胸膛的一瞬间,他缓缓将头颅靠上怀中人的肩膀,徐朗的肩已不似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宽阔结实,常年的病痛早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何宵低头看着自己被对方攥在掌心的手腕,笔直的骨头外只裹着一层铅白干燥的人皮,十年的互相折磨,你我究竟都得到了些什么? 何宵不怕死,他已经熬过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十年时光,死亡几乎变成了一种恩赐,但他害怕徐朗不在身边。 他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静默中,一边奔跑,一边痛哭,一边发疯一样呼喊那人的名字。 他走过去冷静地对自己说,“别哭了,也别再喊了,没有人带走他。” 面前的自己瞪大双眼,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你骗我!如果没人带走他,他一定会死缠着我,为什么我见不到他!是那些人!一定是那些人!他们带走他,折磨他……不!我要去找他,我得找到他!” 他按住面前人颤抖的双肩,“你冷静点!没有人带走他,也没有人再折磨他,他已经死掉了,你亲手开枪打死的,难道你忘了吗?” “我没忘啊……可就算是死了,他也是跟我一起死的!就算死了他也绝不会跟我分开!他到哪里去了?他那副样子,我怎么能叫他一个人走丢呢?” 何宵眼中滚出热泪,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魔怔的自己,“你疯了吗?你不是一直想逃吗?十年里你不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逃脱吗?现在你成功了!你甩脱他了!他再也不能缠着你了!” “去你大爷的!你他妈知道个屁!”那人骂完,重重推开他,转而又大喊着同一个姓名朝更加黑暗的前方狂奔而去,“徐朗!徐朗!你别怕!我在这儿!我在这里!你快回来!”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个不顾一切远远跑开的疯子,在漆黑一片中,泪流满面。 蓦然转身,眼前却意外地铺展出一条宽阔的长路,十年的光影划出这条时光逆流的暗道,左右都是那人的影子。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两个人之间,自己才是先动心的那一个,他真的很容易被打动,容易到似乎只要对方愿意不敷衍不厌烦地听他发几句牢sao。 胡思乱想大概只是因为心虚,否则向来大条的他,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疑神疑鬼,落荒而逃。也许是他将对方想象得太过美好,也许是从一开始就对“错误”存在种种顾虑和抗拒,也许是徐朗对自己问题的刻意隐瞒,才让一切越走越偏。 他回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葬送在黑暗之中的一切,转而擦干眼泪沿着面前那条回路拼命追赶过去,就让他朝前去一点,再去一点,一直去到所有伤害还来不及发生的那一天,如果真能重新遇见,我将不再逃避,不再恐惧,不再彷徨,我的爱人,也请你信任我,包容我,并……爱我如初。 睁眼的一刹那,胸口弥留的疼痛不受控制地蔓延到全身,何宵觉得几乎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打颤,他抬起那双茫然的眼睛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男人额角开了个大口子,伤口里溢出的血挂了一脸,正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滴在胸前的衬衫上。 对方面无表情地捉着他的手腕,他攥着男人敞开的衬衫领子,那只被面前人捏住的手还握着一把恨不得要杀人的水果刀,简直是一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干仗的架势。 眼前的男人似乎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十年中,他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