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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和避雷针一样了嘛, 特别容易引雷。” 西施和小宓一起哦了一声, 郝晋阳看向两人,还不知她们在哦些什么。 “要不要回去看看那把伞?”程斌说。他一向喜欢发号施令,此时却在询问俞任杰, 他怕他的身体太过劳累。况且, 这里本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是来度假的。 俞任杰并未接话,而是将脸转向了西施。西施犹豫了一会儿,说:“别去了,我们回家吃饭吧,我爹妈应该烧得差不多了。” 但在大伙儿吃饭的时候,西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不仅如此,她还从饭桌上消失了一会儿。等吃完饭,在荒芜的大客厅里,她向大家展示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 “这是刚才我让老钱的mama给我拍的,老太太不大会用手机,花了好半天才传给我的。” 照片拍摄的背景是医院,墙壁的一半被粉刷成白色,一半被粉刷成绿色,一把破损的长柄伞就靠在白绿相间的角落里。透过破碎的防水布,可以看到里头微微生锈的伞骨,伞骨是金属质的,一直延伸到伞柄,外头没有任何塑料外壳,也没有一点儿包膜。这把长柄伞的手柄果然是铁制的。而朝向地板的伞尖,也是铁制的,比一般的伞尖更长,也更尖,就像一把杀敌用的刺刀。 地上的积水、铁质的伞柄,或尖锐的伞尖都不能单独引来闪电,但它们集中在一起时,却大大增大了引雷的风险。 “这种伞不会大量生产,”程斌沉思道:“西施,你知道这种款式哪儿有卖吗?” 西施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而她的父亲恰好路过,告诉他们:“隔壁村有个张老头,什么都会修,也会修伞,估计他能做。” 西施的父亲以为他们在办大案子,将水果盘往桌上一放,开始舔着手指翻家里的电话本,要为他们把张老头的电话给找出来。但西施摆了摆手,将父亲送回了厨房。稍后她在沙发上挣扎了会儿,抓起衣架上的外套匆匆出了门。她擅自把客人留在自己的家中,使二队的队友们与她的家人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尴尬的夜晚。 老钱的母亲在电话里埋怨四石妹靠不住,一个人回家去了,于是西施直接上了老钱家,咚咚咚地敲起了大门。来开门的正是四石妹,她的小女儿已经快十岁了,却仍是腼腆地抱着她的腰,在她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施阿姨好。” “佳佳真乖,”西施摸了摸她的头,对四石妹说:“我有事找你,我们进屋单独说。” 四石妹哎了一声,侧身让她进了屋。她的脸上写着些忧愁,又多了丝欢喜,她一向很喜欢西施。 将两个孩子送回房后,四石妹请西施在客厅坐下,但西施指了指她的房间,四石妹便倒了两杯茶水,将它们送进了卧室。 门一关上,西施就说:“老钱不是你故意弄成这样的吧?” 四石妹望着她的眼睛,好似波澜不惊,过了半晌,她问:“还有谁这么想?” 这句话一出来,西施的心就凉了半截,她不想再将对话进行下去了。但她还是含糊而飞快地说道:“不止我一个。要知道,那把伞...铁柄、尖顶、插秧、还有水田…都太过巧合。伞是找老张头或是哪个铁匠做的吧?” 四石妹用一双漂亮的眼睛幽幽地望着她,好似在判断当下的形势,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她,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相信了。她朝她点了点头,说:“就是张老头做的,做的挺好。” 西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你这是为什么呀!” “我恨死他了,”四石妹说:“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心里不痛快。” 西施赶紧捂住她的嘴:“但你这样可是要坐牢的!” “为什么?”四石妹将她的手掌拉开:“他是被雷劈的,是老天爷惩罚他,这是他的命!” “哎…你怎么…” “就算坐牢我也无所谓,我早就不想活了,就算吃枪子儿,也是我的命,我认了!” 见她越说越偏激,西施一时语塞,只得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啄了一口。 四石妹的眼泪簌簌地下来了,毫无征兆,西施几乎以为是她杯中的蒸汽糊了她的眼睛。 “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苦,”四石妹说:“只要看到他的脸我就犯恶心。他胖得像只猪,满身都是肥rou,每次和他同床,我都想吐。闻到他身上的油rou味,我很久都不想吃rou。” “我不知道你…哎…我不知道…”想要安慰她时,西施忽然发现十分词穷。 “关键是他人还不好,就没做过一件好事。自打他当上村干部后,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你都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我们的。要不是我没有半点儿本事,连一分钱都不想花他的!” 关于这个话题,西施还是有些话资可以聊的,她将弟弟开小旅馆时被他勒索的事情告诉了她。说着这些的时候,她感到心里有些松弛,又有些内疚,实际上她是故意避开了更为沉重的话题。幸好四石妹顺着她的话聊下去了,还告诉了她更多老钱作恶的事迹。说着说着,话题回归到了她自己身上,她一股脑地将钱家人是如何苛待她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这时西施才意识到,四石妹愿意在她面前承认故意杀人的事情,或许不只是相信她这么简单,她太压抑了,太想找个人倾诉了,也真的无所顾忌了。在谈话的过程中,她多次提到了“死”字,动不动便说希望钱家人死掉,或者她宁可死也不愿再委曲求全。当说到最伤心之处,四石妹承认她曾经自杀过,一共两次。 第一次是在嫁进来不久的时候。那时的她心气很高,一心想要展翅高飞,却被困住,作了折翼的囚鸟。面对牢笼,她宁可壮烈地死去。她曾经试过挥刀自尽,却被发现了,钱父把她绑在椅子上,绑了整整一个星期。他说家里为了买她花了很多钱,她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她开始绝食。 “但后来实在太饿了,饿到无法忍受,你绝不能体会饿是种什么样的渴望。那时我觉得只要老钱能给我一块馒头吃,我就愿意和他上床。” 四石妹抽泣得厉害,满眼都是悔恨与自责。那次她没有真的去死,而是在老钱的央求下,吃了他递过来的食物,又在钱母的擀面杖下,乖乖爬上了她儿子的大床。等吃饱后,四石妹更想死了。 第二次她付诸行动,是前两年儿子与她吵架的时候。儿子愤怒地对她咆哮,你他妈去死吧!她就冲到院子里,喝下了一整瓶农药。 “当时所有人都吓坏了,赶紧把我送去医院。我躺在担架上的时候,神智还很清晰。我说,等我死后,把我烧成灰,送回老家去,或者把我撒到大海里,反正我不要入老钱家的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