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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嚷声,秩序混乱,尤其有的人情绪激动,喊声特别激烈,既骂法院无情,又骂东信公司无义,无形中给时陌造成很大压力,也使他情绪变得很烦躁。 每当时陌顶不住的时候,都会看向听众席,谢锦程总会竖起一个大拇指,点点头,给时陌无声的打气。这是时陌的精神动力,靠着这一份鼓励,他顶着嗡嗡嗡吵闹的脑袋坚持到了最后。 最后一天下午七点才开完庭,将近八点才签完厚厚一沓的笔录,时陌饿得前胸都快贴后背了,没有力气的双脚都像插着翅膀,飘得快要飞了起来,走出法院,他摸着扁下去的肚子,痛苦地哀嚎:“啊,要死了,怎么这个一审案这么头疼啊,你以前接那么多大案,是怎么熬过去的?” 谢锦程拧开一瓶水递给他:“习惯就好。” 时陌一口水差点咽不下去,有这么安慰人的么,简直就是炫耀,一点也不可爱。 谢锦程揉了揉时陌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道:“你总会有这么一天,早点习惯得好。” 时陌龇牙咧嘴:“你怎么知道?万一我做不好又被人投诉了呢?” “你被投诉过很多次?”说到这个问题,谢锦程也有点好奇了。 “才没有,也就李家那次,毕竟我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 “那还担心什么?” 时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把水丢给谢锦程:“担心有傻帽的当事人。” “嗯?”谢锦程喝了一口,“说说。” “我转正的第一个案件是合伙纠纷,代理两个当事人打了一审、二审,二审又发回重审,当时我经验太少,发回重审后我说要继续委托我代理,就要重新签合同,当事人不肯签,说继续用原来的合同就行,他都认,我就没签新合同,毕竟内容都一样。发回重审后,我又继续代理了发回重审的一审、二审,再到申请再审,最后帮当事人执行完毕,结果被坑了,当事人只给第一次一审、二审和第二次申请再审的律师费,发回重审的一审、二审,他们认为属于合同约定的一审、二审范畴,不用给。 为了这个问题,我和律所主管跟当事人协商了很久,其中一个当事人同意支付一半律师费,另一半要由另一位当事人给。另一位当事人坚持认为应该只给一笔,咬死不松口,后来没办法,律所把这个当事人起诉了,一审判赔,当事人不服上诉,二审维持原判,申请再审又被裁定驳回,这事才了。这事我也有责任,律所也扣了我部分工资,用于补偿律所为了这场官司的部分费用开销。”时陌不满地嘟囔,“关于发回重审后是否签订新合同的问题,其实我也问过蒋敬,他说没必要,我就信了,现在想想,做这行不但要防傻帽的当事人,还得防同行。” 谢锦程愣然地看着时陌,好似他刚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道:“关于这个案件,我略有耳闻,但听到的版本跟你说的不太一样。传说是你第一个案件得罪了当事人,被当事人起诉,你给当事人赔款。” 时陌嘴巴张成了“o”字型,顿时破口大骂:“这是哪个王八羔子传的?明明是当事人得罪我和律所,我就是一个无辜的美男子!”他一顿,看到谢锦程尴尬的脸色,意识到了不对劲,“噢,你信了对不对,你信了这个传闻对不对?” 谢锦程看向夜空:“那时候还不认识你。”言下之意,就是信了。 “你不信任我!”时陌气得瞪眼,“你完了你完了,我生气了,你要怎么赔偿我?”他又惯常性地掏出手机,打开放得最显眼的计算器,眼看又要算出一笔时间账单,谢锦程无奈地握住他的手,拉他往小电驴走。 “请你吃大餐,再抵扣十万欠款。” “不错,这个道歉还算诚恳,原谅你了。”时陌厚颜无耻地摸出车钥匙,打开车锁,坐到车上,拍了拍后座,“带你去个好地方吃。” 好地方离法院远得离谱,小电驴开了近四十分钟才到,这时候已快到九点,餐厅都开始上夜宵了。 时陌抓着菜单,一口气念了好几道菜,无一例外,都是谢锦程爱吃的。 不等谢锦程点菜,时陌啪地一声阖上菜单,交回服务员:“好了,就点这么多,晚上少吃点,毕竟我要保持八块腹肌的好身材。” 谢锦程似笑非笑地盯着时陌那平坦的腹部,无奈地站起来,借口去上洗手间,实际上去总台换了几样时陌喜欢吃的菜。时陌这个人,关心人和为人家好从来不说,只会用行动表明。 菜上来了,时陌吭吭唧唧地怪谢锦程换菜,嘴上说把他喜欢的菜都换了,实际心里甜得流油,饭都吃多了一碗,菜也吃得一点不剩。 一餐饭后,时陌竟然还打包了一碗新鲜的绿豆糖水,还特意叮嘱厨师少放糖。心有灵犀如谢锦程,立刻明白时陌想干什么了。 将打包好的糖水递给谢锦程,时陌拍拍他肩头道:“这么晚了,没时间回家煮了,他特别爱吃这家餐厅的东西,带去给他吧,他挺想见你的,只是拉不下脸而已。” “他想见我?”谢锦程讽道,“这并不好笑。” “我认真的,没骗你,看我真诚的帅眼神,”时陌指着自己的眼睛,眨呀眨,“你不知道,很多父母都是这样,随着年龄增大,越来越觉得批评子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子女不得顶嘴,要没有怨言地承受,这才是孝顺,所以越是接触父母越多的孩子,越会被嫌弃,被指责。但是相信我,越是这样,你们的感情越深厚,当父母出什么事时,第一个想到的肯定会是你,最舍不得、最怀念的也是你。” “我爷爷对我爸也像你爸对你这样,爷爷经常嫌弃我爸,当众说我爸不是,偏偏我爸是老大,什么都得做,我爸也经常跟爷爷吵架,可是爷爷走之前,一直念叨着说要见我爸,吃我爸做的饭菜,在icu见到其他人时,爷爷都流泪了,偏偏见到我爸时,他一声不吭,说自己一定会跟病魔抗争到底。爷爷快不行的时候,我爸在路上碰到堵车赶不过来,爷爷最宠爱的儿子已经来了,大家都以为爷爷见到了最疼的儿子,心愿已了,可以瞑目,谁知道爷爷一直死撑着一口气,直到爸爸赶到,握住爸爸的手,才笑着离开人世。很奇怪,对不对?爷爷在见到我爸前,眼里含着泪,见到我爸时,却是笑着的。爷爷他啊,从来不在我爸面前说他的病痛,也从来没说要放弃治疗的话,他把希望、把最好的笑容留给了我爸,却把绝望与眼泪留给他最宠的儿子。” 时陌苦涩地看着那碗热腾腾的糖水,热气蒸得他眼角都快流出液体来了:“我妈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