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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藏针的滋味。 若不是攸廿及时拦下他的剑,或许,傅望之就是他的剑下幽魂。 “摆驾争门殿。”祁辛手抚着端起的锦盒,雕花镂空的纹饰上有清浅的药香。 ☆、近在咫尺 两炷香的时间,床榻上的人终于肯悠悠转醒。 攸廿伸出手,一脸关切,“望之,你可觉身体哪有异处?别乱动,小心牵动了伤口。” 傅望之扶着眼前的手,那渗血的绷带顺着光影斜斜地缠绕在那只手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到底,最后对他伸出援手的,还是他一向视如知己的攸廿。 攸廿于他,犹如伯仁。 傅望之抬起头来,唇角轻暖一笑,“我并无大碍,倒是攸廿你,胆敢拦下国君的剑,就不怕祁辛怪罪?” 说话间,久坐之人在此时起身,未开口,先露出一抹足够洒脱的微笑。 攸廿听着他类似责怪的话语,却在他的眼眸里读出了十足的调侃。 心底被暖暖的气息塞得满满当当,攸廿端起矮桌上的汤药,拿起汤匙,轻轻吹了一口才移到他的唇边,“王上严不严惩我,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该去王上那儿好好参你一本,治你个对王上大不敬之罪。” 他当真被傅望之的大胆惊住了,没想到,一向礼数周全的望之,竟敢直呼王上的名讳。 攸廿看着他狡黠的目光,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话音刚落,傅望之咽下一口清苦的汤药,尔后抿唇低笑,“什么时候,连攸廿你都懂得阿谀奉承了?” 反问的语调。 他偏着头,倚靠在床榻旁的金丝楠漆柱上,一字一顿的口吻说得人心弦撩动。 他说玩笑话的模样和语调,在攸廿看来听来,皆是翩翩美如画。 攸廿不得不承认,望之于他,已是蚀骨鸩酒,明知不可,偏要为之。 纵使,到最后搭上性命,亦是他此生之幸。 思至此,攸廿也扬起薄唇,与他相视而笑。 那是傅望之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简单,其间的情意,一目了然。 倘若以往他能够装作迷惘无知,而今,他还能一如既往,漠视攸廿的一番真情么…… 傅望之心下怅然,早有触动的一颗心,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他若是承情遂意,最终,定会将他牵扯进这党羽暗涌的漩涡。 泥足深陷,只会令人生死两茫茫。 傅望之避开攸廿欲拭去他唇角药渍的手,再注视着他,黑漆的眼眸里已无踌躇不决的阴云。 “攸廿,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抹去嘴角显眼的药渍,端过攸廿手里的汤药,一仰首,将一碗满满的苦汁,悉数吞入腹中。 那幽幽空肠,堵塞的是他小心翼翼掩埋的真心。 攸廿与他,今昔知己,亘古不变。 他垂着眼眸,将空空如也的药碗放置在矮桌上,低首,害怕一抬眼,就看见攸廿殒命的场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宁可玉碎,亦不愿伤及无辜。 傅望之撑着漆柱缓缓起身,在攸廿想要上前阻拦之时,绕过他的手臂,“攸廿,你先回去吧。我,想要小憩片刻。” 他站立在他的眼前,明明近在咫尺,却偏偏远于天涯。 攸廿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手心的疼痛远不如面前人刻意的疏离来得锥心。 他知晓,他与他,仅有一墙之隔。但他,却不知那处处阻挠的屏障,到底,是何人何物。 “望之……”攸廿嘴角的微笑隐了又现,“外面凉,你还有伤在身。” 他认识的攸廿,一直将毕生的心思花在了沙场与他的身上。 而他,偏偏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这儿,傅望之背对着他,再走了一步,本想故作轻松地回首应答,却不曾想,他的身体比他预料的更加不堪。 失去鲜血濡养的筋骨,远不如他的意志。 傅望之迈开一步,颔首之间,双腿已然瘫软。 “望之!”攸廿担忧地奔来,正欲伸出的手臂怔怔地,凝滞于半空中。 傅望之跌进一人宽阔的怀中。 他惊诧扬首,发顶,低眸审视而来的目光尤为晃眼。 日照斜射。 傅望之松开来人的手臂,踉跄起身。 门帘被掀开,张公公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王上驾到!——” ☆、不知二心 铜鼎里燃得正旺的安息香,风一吹,消弭得无影无踪。 祁辛淡淡地睨了下目光,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怎么,见到孤都忘了怎么行礼了?” 他就站在二人其间,负手,语调平淡。 傅望之与攸廿齐齐一拜,“臣下拜见王上。” 他与攸廿,皆隶属于王权。而他,心思诡谲,更不能拿攸廿的锦绣前途去押注。 傅望之挪步向左,手疼膝软的滋味只有自己能细细体会。 他的面色依旧显得苍白无力,祁辛深深蹙起眉,朝着攸廿递去一个揣度的眼色。 “王上,末将告退。”攸廿俯身,沉声道。 他不是不知望之对他的避讳,他的执拗,只能以他的退让告终。 攸廿跨步,踏出了门槛。身后的视线,是傅望之弥望的亏欠。 “还看什么,攸廿已经走了。” 傅望之陡然转身,发觉那高坐于床榻上的国君,目光凌厉,注视着他的时候,令他心惊胆战。 “不知王上来此有何贵干?”傅望之低眸揖手。 他的一言一行,皆遵循君臣之礼,恭谨得让他生厌。 或许,正是他人前的一面,令祁辛不曾对他的过往生疑。 他小心隐藏,而祁辛只看得人前浮面。 祁辛竖起眉,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敢当面直呼孤的名讳了?” 他倚靠在漆柱上,同样的姿态,同样的口吻,“我并无大碍,倒是攸廿你,胆敢拦下国君的剑,就不怕祁辛怪罪?” 他挑着眉梢,听不出喜怒。 傅望之见状,便要单膝跪地请罪,而祁辛却扬手制止了他。 “你跟攸廿的纠葛孤且不作计较,”祁辛起身,走到他的眼前,“难道,孤当真就如猛虎么?” 他向来看到的,都是匍匐于地的臣民。他们,敬畏的,是他的王权,他的手段。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忤逆行事的臣子,偏偏就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恪守礼法,孤傲卓群。 傅望之的傲然,就是他怒火腾升的缘由。 他以为,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这副模样,然而,今日却见识到了他人后的一面。 那蔑视王权,随意调侃的语调,正是他年少轻狂的影子。 他压抑着本性,其目的,不为沽名钓誉,又为什么? 祁辛微敛目光,幽深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