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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也容纳苏维埃了。」 「但你们始终是不取信于我们。」谢列耶科夫就叹一口气,「武先生,很多人都以为俄国跟欧美一样,无非是图着华夏的资源、土地,可我们需要吗?俄国的国土那么的大,资源只跟华夏一样的多,我们跟那些侵略国怎么一样啊?」 子吟听着,就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们想要甚么?」 「解放,思想上的解放。」谢列耶科夫就道:「让权力归于人民,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难道武先生就认为平民该持续遭受剥削与压榨?」 「我相信眼裡所见的。」子吟就回道,「红军进入伊尔库茨克,并没有解放任何平民,反之,是压榨着他们,逼他们贡献出粮食、资源。」 「那是因为国家正面临着内战。」谢列耶科夫就回道,「白军祸害国境,若不把他们完全驱逐,百姓也会受害——军队请求人民贡献,以保护他们免受敌人所害,这不是很合理吗?」 子吟听着,就沈默下去了,他并不想和谢列耶科夫做意识形态的辩论,这是毫无意义的,就好比一名佛教徒试图说服一名东正教徒,两者各有信念,从根本的价值观上,就是不一样。 「你们华夏,其实就是思想上还落后了一个阶段。」谢列耶科夫边繫着裤带,边道,「你们追赶着欧美,以为帝国主义下的民主就是美好的,然而我们啊……却已经走到了最末端,是政治最理想的形态了。」 在卡尔.马克思的资本论裡——人类社会发展有着必然的走向和进程:从封建帝制,及至民主共和,最后将是社会基层支配权力,这也是列宁革命的核心,苏维埃的精神基本。 子吟在俄国的时候,就拜读过马克思的原着,亦接收了许多红军宣传教育的材料,所以,他能理解谢列耶科夫的说法。 但这不代表,当今的华夏就适合这一套。 子吟就道,「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社会发展的进程,就如马克思先生所言,是必须经历演变,才能走到最后的。华夏脱离封建帝制……不过才十数年,尚未经历民主共和,又怎么能一蹴即至,模仿你们苏维埃这一套呢?」 谢列耶科夫听着这话,却是饶有兴趣的扬起唇,「武先生,盛京许多的沙龙,其实也正做着相关的讨论,我真希望你能参与,和许多留学生、思想家分享你的见解。」他就凑近前来,沈声道:「你可以轻易扳倒我,但是你不能忽视华夏青年的声音。」 子吟正是想要回话,突然盥洗室的门却是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却是让他表情一定。 谢列耶科夫看向来人,表情也是变了变,可随即,却是调动出个笑容来:「哦,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白三少帅啊﹗」 怒洋大步走进来,就若无其事的走到洗手盘去,扭开水龙头洁净双手,他密长的眼睫低低垂着,在眼窝就形成一阵阴影,显得那张过份好看的脸更阴骛了。 他就在镜子的倒影裡,瞥向子吟,以及谢列耶科夫:「我听到说话的声音,可是打扰你们了?」 「没甚么,我和武先生在这裡难得碰面,就禁不住多聊了几句。」谢列耶科夫笑着,便也状若无事的走到洗手盘处,洗净双手。 「武先生就与你同坐一桌,这一夜还聊不够么?」怒洋垂着密长的眼睫,问道。 谢列耶科夫笑容定了定,就道,「欸……这怎么能一样呢?我上司就坐在旁边,还有各国的领事在场……吃饭时,就只能谈一些场面话啊﹗」 「那你找武先生,可有甚么私密话?」怒洋就淡淡地问道,「说来听听?」 怒洋这话,不但是谢列耶科夫眉头一抬,就是在后头听着的子吟,那表情也是隐隐的变了,他就神色复杂的道:「没有私密话……谢列耶科夫只是邀请我到盛京的沙龙……」 「哦。」怒洋就扯着出一抹冷笑,道,「我倒不知道,武先生与俄国领事还有这般好的交情。不会是从上次谈约以后,就好上了吧?」 这话听在子吟耳裡,就教他脸色一白,心裡如针刺的细而密麻的痛,因为妻子总是质疑他,与所有见过的男人,都彷彿要有龌龊下作的关係。 然谢列耶科夫听了,却认为三少帅在防范自己,护着密斯特武了,他在白怒洋那裡曾经吃过苦头,几乎是九死一生的逃离出去的,这位白家三少帅的狠戾,他是再清楚不过。 此时看怒洋已是略略露出了尖锐的敌意,他就连忙粉饰太平,自觉的退了一步:「我与武先生投缘,在南京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沙龙,想他对学术思想的交流是很感兴趣的。三少帅若是能拨冗,我也是无任欢迎。」 「那种地方尽是一群高谈阔论的空想家、只说不做,我毫无兴趣。」怒洋就瞥了谢列耶科夫一眼,「去书店倒是不错的,至少能有实质的得着。」 谢列耶科夫那褐色的眼瞳一抬,脸上的笑容却是稍稍敛起来了,他就含糊地应道:「三少帅说的对,看完一家,又看另一家,书店在盛京……总是四处都有的。」 谢列耶科夫双手摆了摆,把水花撇净,便就自觉的告辞,临行前,却又对子吟说了一声:「武先生,期待日后与你再会。」 盥洗室的门开了又关,便就只余下子吟与怒洋二人,子吟抿了抿唇,就走上前来,扭着水龙头洗手,怒洋却是站在他身边,不发一语。 回盛京以后,子吟重返岗位,就听说怒洋从防线抽离,自发请缨去参与谍报之事了。他直接向大哥、二哥汇报,既不参与军议,更少在正式场合露面,彷彿是有意无意的,把自己的存在给隐去。 直至今天,子吟才真正再见到了他。 二哥结婚,毕竟是白家的大事,子吟想着怒洋怎么也是该露面的,他与止戈分工,就主动要求坐到洋人领事的一桌,是怕自己要坐在主家席,怒洋便不出现了。 二哥听了,彷彿是知道子吟的心思,他并没有多说甚么,就应了子吟这个要求。 子吟只想远远看一眼便好,却没想到二人会在这盥洗室碰上,甚至是单独的共处。 子吟把双手洗净,就低声道:「玄关处送迎宾客,需要我的帮忙……我出去了。」 怒洋听了这话,目光便是一沈,他看子吟始终不抬头正视自己,彷彿是看一眼也不愿的,就冷声道:「你现在确是有本事了,但不代表你就有能耐,跟谢列耶科夫这种人打交道。」 子吟没料到妻子开口,竟是这样一番严厉的警告,就抿了抿唇,回道,「……我会拿掐好分寸……」 怒洋蹙了蹙眉,就道:「你能有甚么分寸?省了这个心,不要给我添堵便是。」 子吟怔怔地垂着眼,就很轻的嗯了一声。 怒洋听着子吟这回应,却是认为他在敷衍自己,他心底就冷了下来,子吟离了自己,只变的更加本事,凭甚么需要自己的警告? 他从前说子吟不行、办不到,就是不希望他在政治上涉险,毕竟树大招风,要是子吟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