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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白府,那电话就来了——可见在百忙的军务中,他还是把子吟放在了心尖上。 「喂……」 话筒裡,就传来了是熟悉低沉的嗓音——「子吟,是我。」 「大哥……」子吟握紧话筒,心裡不知为何,竟是有些紧张,大概是有一阵子,没听过大哥的声音了。 他就听得大哥的吐息,随著话筒传来,彷彿对方也是深深的吸一口气,才道,「三弟、沙赫,都到家了吗?」 「嗯。」子吟就应道,「马团长,还有马二帅令,也都来了。」 「你的肩膀怎麽样?」白镇军就问道,「已经卸下绷带了?」 「是的。」子吟听著大哥的慰问,就浅浅的笑了起来,儘管对方语调刻板,总像是行军令似的,可子吟就是听出了关心的意味,「大哥呢?威海卫一切可顺利?」 「学堂刚成立,学生底子参差,教授内容就必须斟酌。」白镇军便回道,「我这数日正与德国教官讨论,华夏的军校教育不能全跟他们那一套,毕竟我们行的军制、纪律和欧洲都不一样。」 子吟没唸过军校,对此就不能多作意见了,只说,「大哥,你不要急赶著回来,水师学堂既是初建成,奠定基础正是重中之重,我会……在家裡等你。」 「悠予………」白镇军听了,一时就沉默下去了,好半晌,他才开口,「你可怪大哥?……不在你身边。」 子吟怔呆了一下,一时就像是吃著了一颗黄莲,那苦味慢慢散溢在心头,然而苦到了尽头,却是有一点隐秘的甘甜,在口腔裡回味著。 他和大哥的感情,就总是这样的——为了那点甜,不管黄莲再苦,他也是心甘情愿的承受。 子吟就垂著眼,回道,「不怪。」 白镇军听著,心裡便满足了,他知道子吟懂他,而他,也是那麽懂子吟,两情相悦,不在那朝朝暮暮,即使是分开了,心坎裡,却依然有对方的位置。 「悠予……你等大哥回来。」白镇军慎重的说道,子吟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挂上了电话,心裡正是品味著那苦中太甜的滋味。要说不想大哥,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他确是有一瞬那,误以为朱利安是大哥,然而子吟比谁都明白,大哥肩上背著多少的担子,他要坚强自立,为大哥分忧解困,也不愿意让对方分神照料。 子吟从电话间出来,慢慢的走回到大客厅裡,然而相隔不远,他就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子吟大感意外,进来就见马二帅令正气恼的瞪眼,客厅裡,再没有方才和和乐乐的气氛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索款 第四百三十五章、索款 「他妈的,那不要脸的伊贺俊六﹗」子吟进来的时候,就见马孟龙狠狠拍桌,脸上尽是激愤之色,而马鸾凰、怒洋,也是脸有难色。 白经国留意到子吟回来,便问道,「和大哥好好谈过话了吗?」 子吟便点了点头,道,「谈了。」就挑了个位置,坐在嚷儿的身边,就对妻子问道,「嚷儿……出甚麽事了吗?」 「这是日本领事馆今早发到盛京的电报。」怒洋就把手上的纸张,交到子吟手上,「日方要向白家索取託管孩子的抚养费。」 子吟匪夷所思的重覆了那名目,「託管…孩子?」他把手上的电报读了一遍,眉头便深深的蹙起来了。 「他们………」子吟嘴巴翕张了一下,简直是无话可说了,「他们……怎麽能如此无赖?」 从没有听说过人口贩子掳了别人的儿子,还来跟家属要钱的,日本人手裡攥著不破,显然是有恃无恐要来勒索。看条文写的,这还不过是头款,那往后过来,恐怕便要运用各种的名目来讨款了。 「那狗日的伊贺﹗不知廉耻﹗」马鸾凰恨恨的道,早知日方如此不要脸,他们从上海离开以前,就该多杀几个日本军官才是。 「先前那购买三八式的交易合约,也都一併发过来了,他们直接设了限期,要我们在此前缴款。」白经国就看向三弟和马鸾凰,慎重其事地道,「三弟,马团长,你们既是孩子的父母……答应与否,我就交由你们做决定。」 「这、……我们还能怎麽样?他这是掐著我们咽喉要勒索呢﹗」马鸾凰就恼恨地道,「不给钱,他们要是折腾不破,可怎麽办?」 白经国转而看向三弟,看他垂下了密长的眼睫,是个纠结沉思的模样,马鸾凰本以为他们别无选择,是非妥协不可的,然看怒洋竟是有犹豫之色,就给了他一拐子,「你说话啊,你是怎麽看的?」 怒洋沉默了一阵,就道,「马鸾凰,这个钱,恐怕是不能付。」 「甚麽﹗白怒洋﹗你敢再说一次﹗」马孟龙一听,当即就跳起来,彷彿马上就要对怒洋动粗,子吟一见,便拦在了马二帅令的面前,知道对方是误会了,「马二师令……你冷静下来,万事好商量,你……你听听怒洋的解释。」 「解释甚麽?这不就是小器麽?白家还缺那几个钱?我侄儿可是在日本呢,我们要不遵从……那伊贺是要怎麽折腾他………」马孟龙想到上回来西北时,不破那沉默寡言的乖巧模样,就疼心得不得了。 他实在不明白,天下父母心,要是自己的孩子被掳,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也是要他们弄回来的,这白怒洋怎麽还能如此冷静的思索?还打算拒绝日本的要求? 马鸾凰倒是与怒洋相识极久,知道对方并不是真的无情无义之徒,她就深深的吸一口气,道,「你说,不能付的原因是甚麽?」 怒洋要作出这决定,也是经过万分的纠结、挣扎,他就缓慢地道,「若我们屈服了……往后,日本人就有把柄长久的要胁白家,这对政府、对军队而已……都是大大不利。」 白经国直直看著三弟,脸上,就挂起一抹无奈的微笑,因为他们兄弟心裡想的,正是如出一辙的道理。 今日日本人索要头款,以后必巧立名目,借不破而向白家多番的讨偿,甚至是那军备的买卖,也都强逼著他们答应——两国外交的天秤,从此倾轧。 华夏政府初立,便是为了在国际间取得话语权,若因为不破,使政府行事受制于日方,往后又如何能发挥效用呢? 不破是三弟的儿子,白经国并不好作出取捨,他就只能让三弟及马团长自行衡量,不作任何评论。 「那你待怎麽办?」马鸾凰是明理的,然而这个回答,却只是让她更茫然,「难道就让不破…一直留在日本吗?」 怒洋就沉默下去了,他想过许多的法子,比如从外交途径正式的抗议、谈判,或是把间谍送到日本去,试图营救,然而每一项,也都需要时间去实践,并不是一时三刻能成的。 他就没想到伊贺竟如此无耻,彷彿是知道他们刚出院回京了,就堂而往之来讨款。 子吟紧紧的抿著唇,从妻子说不能给时,他已经知道其中的道理了,然而看马团长煎热难受,妻子也是一脸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