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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水清资质卓越,师父不考虑收他为徒吗?” 苏叶子没急着回头,先去看走在前面那四位守峰长老,包括婵娟长老在内,没一个有什么反应。苏叶子眼底一丝异色划过去——他原本以为,云起神魂之力纵使强悍,估计也就是与婵娟不分上下,没想到婵娟长老对于云起的神识传音波动竟然毫无所察……那也意味着,他的乖徒的神魂之力恐怕是远强于婵娟长老。 如此年纪与修为,这等神魂之力,连骇人听闻都难以形容得了。 苏叶子心里有问号,但并没出口,他看了一眼台下:“怜悯他?”依他对乖徒的性格评判,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种情绪在里面。 云起却摇了摇头,仍是神识传音:“杜水清的资质至少三届以来最优,师父若是真将他逼入第七峰,纵使不招致宗主怪罪,日后也会有弟子诟病。” 苏叶子想起云起在答应比斗之前婵娟等人说的那些话,蓦地笑了:“其实我有些地方跟你一样。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云起想了想,然后他皱起眉来,“我在乎。” 苏叶子一怔,失笑:“你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你,却在乎别人如何评价我——这不矛盾吗?” “不矛盾。”云起神色如常,“记起前事之前,云起为师父而活。” 苏叶子愣住,他其实真的没把云起之前的话当真。过了很久他才回神,眉眼微弯:“好啊。”他的眼神却不沾笑意,清明干净,“在这世上找到让你所留恋的人或事之前,为我活着吧。” 毕竟只有拥有除了活下去本身之外的理由,一个人才能真正地像个人那样活着吧。 “至于杜水清,我会给他一个机会,看他自己表现了。” 苏叶子转身离开,云起跟上去。两人一路回了寒琼峰,踏上牵引之地,苏叶子笑眯眯地看着空中的雪絮,“内宗的灵元比外宗强了太多,还是这里——” 话刚说了一半,站在他旁边安静了一路的云起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苏叶子惊了一下,运转真元将人拦住,想用神识探查他体内情况,却发现云起神魂之力未撤,以他此身的神识都不能探查。 苏叶子皱起眉来,犹豫了片刻,左手将人扶住,右手五指并立掌刀在空中轻轻一划,身畔空气中赫然现出一道几丈长的大口子来,内里呼啸而出的风声令人心栗;苏叶子却是没多犹豫,真元离体将云起周身护住,然后扶着他一起迈进了那缝隙里。 两人衣角纠缠着在那道缝隙中消失时,这条大口子也倏地一下隐没于无,一切重归正常,好像之前这里根本就没有站过两个人一样。而与此同时,寒琼峰没入云端的部分,传来轰然一声钝重而磅礴的巨响。 内宗七峰多数弟子毫无所察,有几位长老和道法强于同侪的老牌守峰弟子有些茫然地停了手中的动作,而身在四峰的四位守峰长老却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了寒琼峰的方向。 宗主峰上半山腰的洞府内,竹林里的箫声骤然一歇,过了许久,林中传来一声低叹,箫声复又低起。 —— ……云起在黑夜里跑,拼尽全力地跑。 他的身后的高空中,密布着遮天蔽日的云雷滚滚,那声音如同奔啸的狂蟒,紧紧地逼着他,几乎要压到他的头顶来。 耳边充斥着惨痛的哀叫,鼻腔间尽是血腥的味道……雷光把人间地狱送到他的眼睛里,他几乎耗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在这没有尽头的黑夜里拼命地奔跑。可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在躲避什么。 胸腔中撕扯着针扎一般的疼痛,不甘和无力还有恐惧——那些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情绪,强烈如海浪一般扑来——几乎要让他窒息……这个身体仿佛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听见这个身体发出的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 忽然,他的脚下一空。 云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落下去,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直到他感觉自己似乎落地了,没有想象中的痛感。他睁开眼,眼前也终于不再是无尽的黑暗,不再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与哀嚎,静谧得让他怔滞。 他的面前只有几尺的光照之地,那几尺之外仍旧是黑暗,可这黑暗都因为那光照之地变得柔和起来。 光照之地有一株灵物。 云起忍不住走过去,弯下身去看。面前的这株灵物看起来很普通,普通得像是凡界路边的野草,连点斑斓的碎花都不见点缀;叶片纤而长,带着薄利的弧度,可却不让他觉着锋锐,反而瞧出一点柔嫩的模样。凑近了看,他才渐渐看到这灵物与野草不相近的地方:那纤长的叶片的边缘,有着一圈波动的银色,银色柔和而细腻,让云起忍不住伸手想要抚摸—— 他的指尖刚触上叶片,纤长的叶子却像是通了灵似的轻轻颤了颤,叶尖向后一卷,躲开他的触碰,云起一怔。过了不到片刻,那叶子卷翘起来的部分在空中抖了抖,好像犹豫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慢慢地把自己卷起来的叶片摊开,等到恢复纤长,两条银线汇聚的叶尖在空中顿了下,然后向前探了探,轻轻地触在云起还停留在半空的指尖上。 与他想象中一样的柔软,像是一个亲吻一样。 云起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用指尖在叶片上动作轻柔地抚摸了几下。 那叶子开始还有些害羞似的,卷卷自己的叶边,再之后便像个调皮的孩子,用柔软的叶梢轻轻地拍他的手,叶梢动得稍快些,叶边那些柔和的银色便亮闪闪地落下光点,洒进黑暗中。 像是抖落了满天的星光。 看那光点落着,云起的意识却是渐渐沉入了黑暗里…… 第10章 听说当年你喝了一夜花酒 云起睁开眼睛时,他怔住了。 眼前所见的,是一片湛蓝如洗的天空,丝丝缕缕的云絮在触不可及的空中卷起各式各样的形状,然后蔓延蔓延,一直到天边去,像有千万里。 ——这是他在檀宗从未见到过的天空,以致一时失了神,直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醒了?觉着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得这个声音的方向,云起坐起身来,那人恰在他的视线正前方,原本似乎蹲在那里摆弄地上的草叶,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身周一片绿莹莹的草叶刚没过脚踝。对方脸上不见惯常的漫不经心,而是带着些担忧地望着他。 云起心里莫名地一动,他摇了摇头,继而蹙眉:“……我昏过去了?” “嗯,难为乖徒还坚持了一路,到寒琼峰二话不说就晕了。”见云起看来无恙,苏叶子安心了些:“你神魂有伤?” 云起犹豫了下,点头,在苏叶子仔细盘问前老老实实地交代:“是旧疾,我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神魂有伤的情况下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