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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仰起头,天穹被乌云遮严实了,雪越下越紧。 深吸几口冷冽的空气,揉揉眉,回了包厢。 门一开,耳朵差点废掉。划拳行酒的,举着话筒鬼哭狼嚎的,幸亏老板下血本,用的门窗材料都是超隔音的。 “你跑哪儿去了,来,喝!” 宁磊举着酒杯冲他喊。 他展眉:“酒就不喝了,我胃不好。铁观音倒是可以来一壶。” “早说嘛,推三阻四的还以为你看不上我这酒呢!” 宁磊打了个响指,叫了壶铁观音。 中途冉靖接了个电话,不是什么机密事,就当着宁磊面接了。 “……端砚?我打听打听。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打交道的都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听端砚,宁磊立马竖直了耳朵,推开腿上的女人,问:“什么端砚?” 冉靖收了电话,嘲弄的口气说道:“我一朋友,搞古玩的,说新收了一方端砚,让我给物色物色买主。我去哪儿给他找?这不诚心为难我吗?” “不为难不为难,一点不为难!”宁磊喜上眉梢,“你这朋友怎么样,可靠不?” 冉靖慎重道:“人有点神经,一天到晚装神弄鬼,不过信誉没问题。” 宁磊激动得直拍大腿,“太巧了,哥们我正满世界找端砚呢!快,约个时间,让这位朋友带着东西来见我!” “好,我回去就给他打电话。”冉靖双目一亮。 * 再见到肥头大耳的马成龙,陶筠心情些许微妙。 “麻烦你了。” 马成龙立刻将冉靖的警告抛诸脑后,豪气干云的口吻说:“嫂子你这话我不爱听,你老这么客气,传出去,道上弟兄还以为我多摆谱呢!” 陶筠想下车。 裂缝即使弥合,痕迹也消不掉。她努力想抹平,不想让这些痕迹再遇外力而复裂。 一路上她几乎没说话。 马成龙不说话嘴痒,隔几分钟讲几句有的没的。 “嫂子你真好,人漂亮心眼好,学历又高,还不嫌弃我哥。” 陶筠刚想说谁还没点过去,又听他说:“你是不知道,之前有个女的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一听说他进去了立刻跑得没影了!” 她屏住呼吸,心口咚咚两下:“什么叫……进去了?” “就是蹲号子呗!有群混混打伤了我们一兄弟,下手可狠了,人没抢救过来……我哥这人重义气,气不过,跟领头的干了一架。那脓包不禁打,吃了几拳趴地上再没起来……我哥就……” 他忽然捂住了嘴巴。 红灯还剩十秒,瞅瞅后视镜里面无血色的陶筠,马成龙觉得自个的命比红灯长不了几秒了。 * “杀人?” 郑启阳对着文件瞪了好久,最后不确定地看向王大力。 他点头如捣蒜。 “他犯事那年不满十六,又是过失杀人,蹲了七年给放出来了。出来后怕人寻仇,躲到了外省,去年才回来。也不知他一个穷小子用了什么法子,这段黑历史被他捂得特别严,我把周边几个乡镇跑了个遍,腿都快断了,勉强从一个当过条子的混混嘴里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郑启阳什么都听不下去了,脑袋里飘来飘去都是那几个字:杀人犯! 他一股风似的出了公司大楼,司机都没叫,亲自驾车,冒着风雪一路狂奔到陶筠租住的小区。 打电话,没人接,他失了耐性,直接上了楼。 敲了两下门。 门开了,门后的人却不是陶筠。 “她还没回来。” 他来过几次,开豪车穿名牌,郜琳琳对他印象非常深刻。 郑启阳失望,悻悻转身。 门大打开:“她应该快回来了,你进来等吧。” 上几回,一听说陶筠不在,他转身就走,很绅士地在车上等。今天那么大雪,郜琳琳忍不住动了善念。 * 冉靖就住三楼,习惯性走楼梯。 上到二楼,碰见出来扔垃圾的佟玉。 她一指楼上:“陶筠等你很久了。” 他微微一愣,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 佟玉笑着回屋,儿子手舞足蹈举着作业本:“mama,我写完了!” 冉靖拿钥匙开了门,客厅一片漆黑,隐隐约约可见沙发上有一人形。他错愕:“怎么不开灯?” 说话的同时按开了灯,视野一下亮如白昼。 他想过去抱她,可是左脚迈出去一步就不动了。 陶筠的样子很怪异,双手扶膝,下颌轻抬,一张疲倦的脸白兮兮,眼瞪得很大,投向他的目光冷冷冰冰。 对望片刻,右脚跟上,冉靖笑:“马成龙送你过来的?吃饭没?” “你杀过人?坐过牢?”她突然站起来,声音苦涩无比,像隔夜的中药渣。 冉靖瞬时没了呼吸,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沉默,巨大的沉默。 “马成龙告诉你的?!” 从胸膛炸出来的声音,像连发的子弹,一字一下,打穿了陶筠腑脏。 “所以……是真的。”她喃喃。目光落在地板,痴痴呆呆,傻掉了。 “不是!” 陶筠眼珠动了动:“那你认真对我说,说你没杀过人。” “我……”冉靖握紧双拳,痛苦地捶脑袋。 陶筠站不稳,身体虚晃了下。 冉靖两大步跨过去,扶住她肩膀,声音颤抖:“陶筠,陶筠……” 陶筠推开他向外跑。 他从背后勒住她,不顾她百般挣扎,铜墙铁壁一般不松手。“你不能走!” 陶筠左撞右撞撞不开,木簪松落,乱发散了一肩,满头满脸的汗滴到脖颈,呼吸紊乱。 经过一番较劲,她认输,长叹一声:“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么?” 她话里的绝望气息深深刺激到了冉靖,他松了手。 “他们杀了我最好的朋友!”他心有不甘,冲着已跑到门边的陶筠大喊。 陶筠顿了顿,但是没有回头,义无反顾拉开了门…… 楼下,一辆顶了一层雪的轿车内,一个鬼鬼祟祟的胖子缩头缩脑盯着窗外。 白茫茫的视野里,突然闯入一个女人匆忙奔走的身影。 “……出来了,他没跟出来送……看样子是掰了,肯定是掰了!人要脸有脸,要学历有学历的,想不开啊跟着一个杀人犯……不说了,她快走出小区了!” 他收了线就发动车子。 陶筠一点没察觉,有人一直在身后跟着。跟着她上了出租,直到出租车穿越大半个城市停下来。 “谁啊?” 柳芳乔今天下班早,颇有闲情逸致对着食谱煲汤,门铃响了。 连问几声都没人回答,她起了疑,透过猫眼瞧了瞧才拍拍胸口开门。 “这么大雪你怎么过来了?” 陶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