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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画里找到裸体。也不能怪罪民众们对艺术家的偏见,他们里很多人确实是靠人际关系过活的(就像传说纳夫塔利是佩兰夫人的情夫)。他们仅仅是或求利或为名,与评论家的“交情”使他们的作品能够像皇帝的新衣一样受人追捧。他们并不是毫无才华的人,然而大部分都安于——自豪于——自己所取得的“成就”(也就是名声和财富)。因此民众们想:“如果我生活得像他那么放荡,我当然也能画那么多裸体而成名。哪怕不是这样,在放浪生活中特殊的感受,也定能使我成为一个出色画家。” 艾德里安并不想成为那样的画家。虽然他也设想过被吹捧的快乐,而痛苦让他离艺术近了一步。但接近的仅仅是思想,作画的那只手,手腕手指,每一个关节,它们都有自己独立的生命般,并不听任艾德里安的摆布。艾德里安想画庭院里随着夏风飘舞的层层树叶,然而他无法让它们飘动起来;好不容易它们飘动起来了,他也觉得整幅画面毫无清凉感。 “艾德里安,多美呀!像先锋派的画作!”茱莉亚尖叫着说。噢——先锋派!艾德里安多憎恨这个词语。他并不介意自己画的是什么派,关键是,他眼睛所见、心中所想没有被表现出来、表现得淋漓尽致。 阻碍他前进的不仅是他自己。他在房里作画,每当有人来,他就得赶紧把东西都藏起来。克莱蒙和那个老女仆总是会告诉父母他们在他房里的见闻。一旦父亲知道他没有在学习而是在画画,又会引发一场以自己的失败而告终的大战。 有一个春天的夜里,外面起了大风,虫鸣声比往日更加洪亮,窗外树丛中的光影变幻让艾德里安看出了神,他差点就没反应过来走进屋来的克莱蒙,好在他及时推倒了一旁的书堆遮掩了桌面。不过这样也让他之前未干的画面前功尽弃。 艾德里安如此害怕的原因在于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那天,艾德里安说要去参观一个画展。也许因为生意上的琐事,老德尼的脾气很暴躁,他冷斥艾德里安不应该荒废精力在那些地方。 “你根本没有艺术天赋:你都多大了?想想吧,莫扎特几岁时就出名了!别说莫扎特,就隔壁小福列的画也参过展。” “福列不过是凭借父亲的关系。他画的那些画根本就……” “什么都看不起,但自己也不过只说不做——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为什么不说话?我让你回答我!” “……回答什么?” 愤怒的老德尼忍无可忍,冲进艾德里安的屋里,仿佛一只被激怒的老虎在走廊里横冲直撞。他怒不可遏地把艾德里安墙上贴的画作统统撕毁,用力之狠就像在撕扯一个人的皮rou筋骨……最后,他勒令克莱蒙盯住艾德里安,禁止他出门。 艾德里安伤心地把那些画的碎片全收起来,烧掉了。他想,父亲说得对,他只是在孤芳自赏。 痛苦希望艾德里安哭泣,就像那些欺负同龄人而获得快乐的孩子,让他相信自己一生都不能得到庇厄利亚的女神们的眷顾。 直到在德奥渥涅家,纳夫塔利的话语再次给了他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纳夫塔利 七月初的时候,大名鼎鼎的画家纳夫塔利忽然称病在家不再作画,而我却在蒙马特遇见了他。 记得那天,暖热的风吹起砂石让马车行进缓慢,路旁的蒙马特公墓静悄悄的。我看见他游荡在墓地里。 他拿着一支白色风信子,不修边幅地穿着一件退色的旧衬衫,散着凌乱的长发,默默站在一个大理石的墓前。在一旁,还有一个男人站着等他。待他祭拜完,那个男人温柔地拥抱了他,把着他的肩安慰他。(没几天我在另外一位画家那儿得知了这个神秘男人的身份。) 纳夫塔利也有够大牌了——作为当下最受追捧的学院派画家,他从不回任何人的书信——我猜哪怕是马坚塔公爵亲笔写的也是如此。所以前两天我想问他母亲的肖像画是否还能在十月准时进行时,亲自坐马车去了蒙马特一趟,可惜和我第一次拜访时一样,还没见着他。 “噢,道格拉斯先生。老实告诉您吧,纳夫塔利病了——非常严重,我猜是胃炎什么的,他已经好久吃不下东西了。他躺在床上没法应门,当然也不能接待您这样的贵客。您过两天再来吧——八月份?我会让他好起来的。”他亲切而莽撞的邻居吉布森端着一碗没吃完的白酱面冲我说。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太相信纳夫塔利那样健壮的人会得什么胃炎。但他近来已经推掉了所有订单也是事实。他现在稳稳当当地站在墓地里,拿着白色风信子,我只能想他也许是到了每个艺术家都会遇到的感情脆弱的时月。 渐渐的,有些不耐热的园丁开始光着膀子工作,连风也潮湿闷热。我换上了薄睡衣,每天不到半夜凉快点就无法入睡。 半个月后,在可怜的佩兰先生的葬礼上,我对纳夫塔利假装生病,又出现在墓地的事,更加疑惑了。 参加葬礼那天,老寡妇莫尔夫人坐在我身旁。她丈夫以前是mama的老师,我从小就受到她叨念的迫害,在原本就闷热的教堂里,这次又许久没见面,大家可想我悲惨的处境。 佩兰先生身体一直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五月份我去沃克吕兹见他时,他的脸上就毫无血色了,因此这样的结果也非意外。但莫尔夫人的意思是:“他是被气死的。全怪他娶了那朵交际花。能怎么样呢?男人都是蠢货。(我总觉得她在我身边念叨这个颇有警醒意味,我要说,我肯定更喜欢佩兰夫人而不是她这样的怨妇了)你看,那个女人又在哭了。她的眼泪真是不值钱。佩兰死了还要为她受罪:你知道吗,他原本是想安息在蒙马特公墓的,就因为那里安葬过那个女人的情人!那可不是普通的情人,听说那个女人养了他好多年,佩兰当时像疯了一样找人去报复那个小白脸,我听说他当时的病情就急转直下了。要我说的话,现在的拉雪兹神父公墓也未必是干净的——天晓得那片地里埋葬的男男女女和那个女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原本观察着独具风韵、梨花带雨的佩兰夫人——她金色的头发在黑纱下显出明暗不定的棕色,精巧挺翘的鼻子(她最具特色的地方)因哭泣而泛红;棕色的眼眸被泪水冲得更为寡淡;我注意到她的急促的吐息和胸脯的起伏并不一致,这种错乱又更给她柔和的曲线平添了风韵——但被莫尔夫人唠叨了之后,我就只一心期盼着仪式快点结束。 等回到家中,我才想起前两天曾在蒙马特公墓见到纳夫塔利扫墓。咦,传言中纳夫塔利也是佩兰夫人的情夫…… 这个答案终于在纳夫塔利的死对头——新派画家杜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