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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古旧颓靡的气息。然而明明深处地下,却有源源不断的电力;电车简陋得好像没有发动机,却可以永不停息地行驶。还有之前在黑暗的地道里遇到的精神干扰器,帝国仅有这种技术的理论,这里却已经在使用了。 这是一座伪装得很好的技术之城。 “这里看起来没有设防,但说不定我们刚一到这里就已经被人监视着了。我们最好行动小心一些,不要破坏任何东西,免得触发警报。”薛夜来四下环顾着说。 白杨点了点头,“可是,这里没有任何检查身份的哨卡,怎么确定哪些人是外来的?” “你知道计算机杀毒软件是怎么查杀病毒的吗?是通过扫描病毒的特征码。人体也有很多特征码,指纹、声纹、虹膜,甚至脑电波的波长。我想这里可能有一个数据库,记录了常住人口的特征码。不在数据库里的陌生特征码会被判定为外来者,受到监视。——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也有可能这个地方的确没有设防,我们碰巧钻了个空子。” 电车在这时开始转弯,薛夜来的话音就此停住。 钢轨两旁出现了网栅,暗红色的铁锈斑驳地爬满网格。网栅外面立着高大的灯柱,同样被锈迹腐蚀。地上随处扔着垃圾,满是油污的食品包装袋和干瘪的塑料瓶,残破的一次性餐具,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物件。惨白的灯光下,这些垃圾像尸体一样陈列着。 薛夜来觉得一阵不舒服。在空无一人的地方看见垃圾,总会让他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颓败感,像被一只灰色的手抓住了神经。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想象:阳光明媚的屋顶花园,种植着海棠和玫瑰。白杨蹲在地上,用一把小铲子松土,脸庞和睫毛被阳光染得金黄。忽然间,他仿佛感觉到了薛夜来的视线,抬头微微一笑。 画面真实而温暖,就好像实际发生过的一样。薛夜来在想象中弯了弯嘴角,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正拥有着这样的一切,而不是坐在一辆破旧的地下电车上,在夹道的垃圾之间驶向不知是哪里的地方。 电车哐当哐当,听得久了,像是一种音乐节拍。想象中的白杨还蹲在那里,拿起花剪,修理海棠刚刚抽出的嫩枝,一边和着节拍轻轻哼起曲调。薛夜来满心欢喜,慢慢朝他走过去。 白杨的动作却变得古怪起来,一剪一剪,把海棠剪得七零八落。掉落的花瓣变成半凝固的液体,喷溅上他的脸庞和睫毛。 薛夜来想后退,脚步却动弹不得,想求救,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杨拿着那把花剪向自己靠近。白杨哼唱的曲调变成了两句反反复复的台词: O Romeo! wherefore art thou Romeo Deny thy father, and refuse thy name. (哦,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否认你的父亲,放弃你的姓氏。) 在这犹如魔咒一般的台词里,白杨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薛夜来的头发又和以前一样长了,而且也如那些掉落的海棠花瓣般变成了半凝固的液体,顺着白杨的手臂向下缓缓流淌。 “夜来,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弃你的姓氏?我要怎么做?”白杨梦呓似地喃喃自语,手里的花剪陡然落了下来。 薛夜来看到,自己的头颅像被剪断的花枝一样脱离了身体,在四散的海棠花瓣之间飞了起来。白杨攥着他的头发,嘴角噙着古怪而温柔的微笑:“这样可以了吗?这样可以了吗?这样……” 薛夜来全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该死的,他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这个地方的精神干扰简直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他急忙看向身侧,白杨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像个孩子似地打着盹。 “白杨,醒醒!”薛夜来拍醒了白杨,“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们从这里出去,绝对不能犯困。如果感觉到疲倦,或者周围环境单调,就马上用指甲或者尖锐的东西狠扎自己一下,让身体分泌肾上腺素。听见了吗?” 白杨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倏地清醒过来,聚拢目光望向前方:“有人。” 薛夜来这才注意到,前方几十米处有一个人影,似乎在等待他们。电车的速度开始减慢,最后在那人面前停了下来。 “薛少爷,您好。”那人走上前,声音彬彬有礼,不疾不徐。 “你认识我?”薛夜来打量对方的脸,是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对方答非所问:“我家主人说,其实原本不需要特意把你们接到这个地方。不过既然你已经来到了我们的地盘,随随便便打发回去不是待客之道。我家主人想邀请薛少爷到我们家里小坐片刻,喝杯茶聊聊天。当然,如果薛少爷不愿意去,我也可以马上安排渠道送你返回地面。如果您有任何疑问,请尽管提出。” 薛夜来冷不防抛出一个问题:“这里有精神干扰仪器?” 对方并没有显出猝不及防的神态,而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哦,有的。那东西类似于一个持续发出超声波的仪器,精神能力越强的人越容易受到影响,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则完全没事。不过请不要误会,那不是针对你们的。我们只是不想让精神能力者擅自闯进我们的领地。——还有什么疑问么?” 见对方如此坦然,薛夜来知道自己最好也采取直话直说的态度,“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会有这样的技术水平。或者说,你们究竟是谁。如果我要和你们打交道,我总要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薛少爷果然是个敞亮的人。”那人笑了笑,“很多年前,城里流传过一首歌谣,你还记得么?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开头的三个是紫苏草。” 薛夜来一愣。他当然记得那首隐藏着家族不光彩历史的歌谣,可是这个人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请再好好回想一下。那首歌谣里的秘密,不止是你以为的那么多。” 薛夜来转动起脑筋,回忆着歌谣的内容。 紫苏草,紫花开,紫苏园里长蒿莱。 蒿莱满地秋风到,飞走鸤鸠不再来。 歌谣中,“紫苏”暗指苏家,“蒿莱”暗指薛家。但在最后一句,却突兀地出现了一种前面完全不曾提及的鸟。 从句意上来说,最后一句似乎也与前文不太连贯。如果这首歌谣是同情苏家的人编排出来诅咒薛家的,那么按照惯常的思路,蒿莱满地秋风到,接下来应该是蒿莱在秋风中枯黄死去的悲惨结局。 可是,故事的主角却在最后一句突然换成了鸤鸠,与紫苏和蒿莱都不再有关系。 而且细细想来,这句话本身的意思也很令人费解。 “飞走鸤鸠不再来”,固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