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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几次叫她去睡,杨mama却坚持要守一整夜。 “老辈留下的规矩,守岁守岁,就得守到新岁天亮。”杨mama说,“家里有个人守着就行了,我在这儿守着,你们年轻容易困,去睡觉吧。” 杨边疆看看手表,马上都十二点了,再看冯荞,明显也有些困了,他于是拉着冯荞去收拾睡觉。 从东堂屋出来,走到中间的屋子,原本是杨边疆的房间,如今给冯荞住着呢,杨边疆暂住西头两间空荡荡的新屋子。冯荞到了门口,杨边疆先推门进了屋,擦亮火柴,帮她把煤油灯点亮。 “好了。”冯荞转身叫他,“那你也去睡吧。” “嗯。”他答应着,脚下却根本没动,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笑。 “去呀。再不睡天都该亮了。” 冯荞推他,却被他一抬手握住,轻轻一带,竟将她抱进怀里。 “媳妇儿,过年好。”他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又用自己的脸去贴她的,耳鬓厮磨,带着鼻音,“过年真好,过年你十八了,就是我媳妇了。” nongnong的男性气息,带着些酒气。冯荞起先是慌乱的,这家伙晚饭喝了酒,喝了几杯来着?怕不会酒劲上来醉了吧?她赶紧挣扎推他,推不动,这个家伙力气大啊,他两只胳膊一用力,轻易制住她的挣扎,然后他就那么用力抱住她,怕她跑掉似的,用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再没有别的动作了。 “哥。”冯荞尝试着轻轻推他,“哥,你喝醉了?” “胡说。才喝了几两酒。”他抱着她,语气懒懒的含混着,又贴着她的耳垂嘀咕,“媳妇儿,媳妇儿,我想明天就结婚。” “坏蛋。”冯荞用力推他,“你回你屋去睡觉。” “我屋里冷。”十分委屈的语气,“师哥笑话我没人捂被窝。我睡不着。” 酒壮怂人胆,他就是想好好抱抱她。冯荞于是吓唬他:“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我什么也不做。”他赶忙保证,“我就想抱抱你。真的。我陪你守岁好不好?” “我要睡觉。”冯荞坚持,她可不敢收留一个喝醉的人。杨mama就在隔壁呢,她只好小小声说话,小小声毫无威慑力地继续威慑他:“我要生气了。我困死了,我要睡觉。你也去睡觉吧。” 他静静抱着她,老半天,才十分不情愿地放开,然后忽然凑过来在她脸颊亲了一口,轻轻一啄,怕自己反悔似的,赶紧离开这间屋子。 于是冯荞第二天一早见到他,忍不住就脸红心跳。大年初一呢,杨边疆天刚亮就起来放鞭炮,鞭炮声没落,杨mama守着小火炉已经煮好了头一锅饺子。杨mama做的饺子是萝卜rou馅的,还有白菜豆腐的素馅,还包了几个红枣的,说谁吃到谁新年好运气。 “我吃到了。”杨边疆得意地宣布,“我新年肯定好运气。” 新年就要娶媳妇了呢,能不好运气吗。很快冯荞也吃到一个,心里甜滋滋的。吃了饺子,杨mama就拿了一个红包来,说给冯荞压岁钱。 “妈,我可不要。我这么大人了。” “还没满十八呢,就算满了,你在我们跟前也是小孩。”杨mama硬把红包塞给冯荞。 钱不多也不少,六块六,讨个吉祥如意的好彩头。冯荞想起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过压岁钱了,回到西屋后,十分欢喜地把红包收在自己的挎包里,又翻零钱给大豆准备红包。 “给多少合适?”她问杨边疆。 “给大豆,多少都行。我当兵几年,过年就没在家过,兰江自己也还小,好像她都给大豆一毛、两毛的。听说我妈都给他一块,我爸就不另给了。我们比妈给少点儿。”杨边疆想了想说,“咱们给六毛六吧,不能再多了,你是头一回,大嫂那个人最爱占便宜,整天怕自己吃亏,你要是给太多了,明年你再给少,她就觉着吃亏了。” 这样啊,冯荞于是数了六毛六分钱,拿写春联剩下的红纸包着,等大豆来拜年给他。 “你大嫂……跟你妈到底有啥矛盾呀?”冯荞好奇,想起昨晚大嫂挑拨的话,觉得挺有趣的。 “还不是怕自己吃亏呗。特别爱占小便宜。你来认门的时候,她就念叨说当初她认门,我妈给的见面礼比你少多了,说她吃亏了。当时我就不高兴了,我的钱,我想给我媳妇多少都行,关她什么事?”杨边疆说着笑笑,“不过大嫂那种人,也好对付,一个甜枣就够她吃的,我谅她也没胆量欺负你,你不用担心她。” 两人正聊着,大豆跑来拜年了,一进大门就吆喝着“新年好”,然后就笑嘻嘻来要压岁钱。这小孩到底人小,特别好玩,杨mama给了他一块钱,摇头不要,只认毛票和分币,杨mama于是给他换了一大把五分的,小家伙捧着那个高兴呀。 见了冯荞,赶紧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拜年,嘴里嘀咕着“新年好”,冯荞把准备好的红包给他,他打开一看,就乐呵呵地扑过来抱冯荞的腿,一个劲儿说“二姑好”。 年初二,杨mama晚间专门把冯荞和杨边疆叫来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本来不是说定三月里给两人办喜事吗,具体哪天当时没定,杨mama说要按着习俗找人给挑个好日子。 “你爸今天跟他那些老朋友喝酒聚会,里头有懂这方面的,你老周叔,你爸专门找他给你们挑个好日子,结果他说你们不能在三月份结婚。冯荞不是三月份的生日吗,说是过去的老讲究,不能在本命月结婚。” 杨mama以前也只听说本命年不适合结婚,也是不太懂,如今听说本命月结婚也不太合适,就赶紧找两个年轻人商量。人啊总是这样,办喜事总希望人家都说好,但凡有人说哪个日子不好,心里总是介意的,本来办喜事挑日子就是图讨个好彩头。 “就一个日子罢了。现在还讲究这些?妈,你没听说要批判封建迷信吗。”杨边疆嘀咕。 “这哪是迷信呀,咱们农村人,都是祖辈的老讲究,讲究一下总是好的,图个吉利呗。”杨mama说,“老周叔帮你们算过了,说按你俩的属相生辰,你们今年结婚的话,要么选二月份,要么就等到秋天九月份。” 再等到九月份?杨边疆立刻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九月份太远了。 “再说了,九月份正是秋收秋种最忙的时候,哪来的空闲cao办喜事?”杨边疆期待地望着冯荞,“冯荞,你说呢?要不,就改到二月份算了,横竖跟三月份也不差几天。” 二月……冯荞想了想,痛快地点了头。早一个月晚一个月,如今对他们来说真的无所谓。只是二月份她还没满十八岁呢,怕登记不上,也不值当因为这一个月去改年龄,看来只能先办喜事,等三月份再登记领证了。反正农村这么cao作的也不缺。 杨边疆本来以为要往后推呢,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