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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族,和你们往来密切,也不能闹翻了,所以你就装傻充愣,不闻不问,想要蒙混过关,我说的可对?” 陆光祖是彻底领教了唐毅的厉害,这家伙不在苏州,却仿佛什么都亲眼所见一般,难怪当年陆炳不惜折节下交,也要和唐毅绑在一起,果然非比寻常! “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不敢强辩,只是下官以为,苏州城中,无业乱民,四方百姓极多,如果冒然出手,逼得工厂作坊停业,上百万没了生活来源,立时三刻,苏州就会大乱,唯有用拖字诀,这些日子苏州已经日趋平静,正是拖延之功啊!” 唐毅气得笑了起来,“我说与绳兄,你可真会往脸上贴金,苏州之所以安定下来,是因为我,因为五百万两的订单,让工厂都活了起来,工匠重新有了生意,他们才不闹事的!” 被人家当场戳破,陆光祖很没有面子,他只能低着头,盯着两脚尖,仿佛要把朝靴看透,看到里面的臭脚丫子。 见他默然无语,唐毅也知道敲打的差不多了,换了一张笑脸。 “当年陆太保照顾我很多,他也托付我照看陆家,可毕竟这些年陆家爬得太高了,看你们眼红的人太多了,我有心照顾,却力有未逮,这一点,我要向你们道歉。” “岂敢岂敢!”陆光祖反而羞愧了,连忙摆手,“大人如此说,真是让下官羞愧欲死,是我们陆家子弟没有本事,却还想维持叔父的荣光,是我们不自量力,咎由自取。” “唉,与绳兄,咱们索性把话挑明了,陆家那么多的产业,你们守不住的,与其被别人强夺走,不如主动让出来。” “什么!” 陆光祖脸色狂变,唐毅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有心思要霸占陆家的产业?立刻,警惕性就提到了最高点。 看他剑拔弩张的模样,唐毅总算明白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意思了。 “与绳兄,我希望你们家把田产让出来,不用多,五十万亩,我给你折一成半的南洋公司股份。”唐毅笑道:“不止你们家,魏国公徐家,太仓王家,包括我们唐家。” 不理会惊骇不已的陆光祖,唐毅负着手说道:“我已经把我爹,还有我名下的土地,以及所有唐家亲戚的田产都清理干净,一点不留,全都交出来。你们陆家、王家、徐家,在东南历史悠久,盘根错节,比我们家的情况复杂太多,也不好全都交出来。魏国公徐鹏举答应拿出八十万亩田,另外还有不少山林,矿产,太仓王家拿出六十万亩,你们家是五十万亩,加上我们家,能凑到二百二十万亩。” 经过观察,唐毅看得一清二楚,东南的问题就在于过快的土地兼并,过快的城市化,逼迫失地的百姓涌入城市,而城市的需要的劳动力达到了饱和,就出现了遍地流民的问题,没有生活来源,流民们要么打短工乞讨,要么就卖儿卖女,把未成年的孩子送进工场…… 唐毅比较推崇规模化经营,土地集中,长远来看是好事情,可什么事情都不能过,一旦过了限度,好事情就变成了坏事情。 眼下他就需要抑制兼并,还田于民。 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做的人多了,可几乎没有成功的,毕竟从谁身上割rou,人家不跟你拼命啊! 相比起前辈们,唐毅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握着东番岛,握着吕宋的庞大利益,可以进行交换。 即便如此,唐毅也要做到率先垂范,从自己家和媳妇家下手。 唐家这边,两个男人都是下不得狠手的,幸好唐慎把朱氏派回了太仓,这位姨娘绝对是女中的丈夫,巾帼不让须眉。 她在之前,就把那些所谓的唐家亲戚弄了一个门清,有谁是真的,有谁是冒认的,这些年他们又干了什么事情,捏住了把柄,朱氏把他们请到了家中,直接都给关到了跨院。谁老实交出霸占的田产,承认过错,放你出去,不承认,就在里面待着吧! 唐家的这帮亲戚闹啊,哭啊,喊啊,叫啊,朱氏连搭理都不搭理,她手下都是成国公府的人马,只听她一个人的命令,也不怕这些人跑了,一连饿了三天,唐家的亲戚再也受不了了,纷纷举手投降。 至于王家,负责清理田地的是王悦影的老娘,唐毅的岳母,那一位更是个狠茬子,而且还经验老道。 太仓王家,指望的是她丈夫王忬,还有两个儿子撑着家业,他们为官谨慎,战战兢兢,可是其他各支,明明没有顶用的,却比谁都贪婪,兼并田产,霸占土地,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不是给家里头惹祸吗! 岳母大人直接写了几份状纸,把闹得最凶的几个族人直接送到了衙门。一下子震慑住了所有人,王家也含着泪,把田产吐了出来。 说实话,往自己身上下刀子,真难! 可是唐毅心里清楚,如果他的家族都守着田地,不愿意往海外开拓,别人凭什么跟着你冒险。 而且越早解决越好,要不了几年的时间,海外拓展看到了成效,这些人不但不会骂自己,还会拼命感激自己。 “与绳兄,多藏必厚亡,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道理,当然你的家里头或许会有反对,你告诉他们,煽动百姓闹事,当街击杀钦差,这个案子还没完,那五颗人头太轻了,我不介意多砍几个!” 陆光祖点了点头,啥也不用说了。想想当初,陆炳就评价过唐毅,这家伙表面谦和,实则狠辣决然,能对自己家人下手,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带着满腹的惆怅,陆光祖告辞了,他刚走,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位老者,唐毅连忙起身。 “老大人,让您见笑了。” 葛守礼呵呵一笑,“唐大人,你可真让老夫大开眼界啊,从铁公鸡身上愣是拔下了毛,厉害,厉害啊!” 葛守礼坐到了唐毅的对面,不无感慨,“这些日子,先是把老夫困在行辕,后来人虽然走了大半,老夫也舍不得离开。就是想不明白,好好的老百姓,怎么会那么疯癫,连钦差都敢杀,动不动就几万人聚在一起,这还是天堂一般的苏州吗?” 老前辈说话,唐毅默默听着。 “后来老夫暗中派人打听,总算是弄明白了,其中基于义愤,痛恨阉党者不多,甚至是非常少!是有人暗中怂恿,说什么朝廷在苏州滥征税赋,盘剥无度,才闹得苏州百姓生活艰难,作坊工场不得不降低工钱,错都在朝廷!老百姓不明真相,才被裹挟着闹事,弄得一发不可收拾,这帮混账羔子,真是该杀!” 葛守礼气得嘭嘭直敲桌子,山羊胡来回乱晃。唐毅陪笑道:“老大人,那些人固然该杀,可您老却没有动手,晚辈要替苏州百姓,多谢前辈大恩!” 说着唐毅一躬到地,葛守礼眉头挑了挑,感叹道:“老夫的刀再快,又能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