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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世风日下,直到突然有人问一句“是他们电子信工的吗?” 这是许书砚的人生中,第一次有种寒意渗进骨缝的惊惧。他交握的双手甚至开始发抖。 如果猜到是他,火舌顷刻就会撩向殷渔。 怎么办? 他必须马上做决定。 许书砚知道照片是苏糖拍的,但他没证据证明是她发的帖。 事实上他想不通,她竟然有那么大的怨怒,要添油加醋地陷害他。当然也可能,这不是她做的。 当务之急是找网站处理,投诉不了,就给钱删.帖。 许书砚向殷野求助,殷野一言不发,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殷野从不向小辈摆脸色,但他永远站在殷渔那边,许书砚知道,他对自己不满意。 凌晨再看,两边的帖子果然都没了。 失眠至将近清晨四点,许书砚才勉强睡着。 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天下午,长帖卷土重来,匿名发帖人还大字加粗地强调“人在做,天在看,有本事删,就有本事站出来承认!” 心脏有瞬间的骤停。他只犹豫了一秒,给殷野发了条短信: ——你带他走吧。 屏幕还未彻底变暗,收到回复: ——已经在办。 * 窗外的天空云海涌动。 春寒料峭,雨线连绵,淅淅沥沥扫落耳畔。 湿冷寒气从窗缝涌入,室内外同温,仿佛连血液都冻住。 殷渔和许书砚的争吵也从夜晚,持续到白天。两个人都筋疲力尽,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我说过,你要是逼我走,除非让我死。”殷渔不和许书砚讲道理,来去只有这一句。 他一双眼睛兔子似的红,瞪着许书砚,嗓音沙哑。 许书砚疲惫,坐在电脑前,用手撑头。 他入侵了学校论坛的服务器,定位了发帖人的IP地址和物理地址,确定了对方用于发帖的电脑就在N大。然后攻击学校网络中心的防火墙,在mac地址表中定位到具体终端。 虽说mac地址可以更改,但许书砚还是被最终查到的位置吓了一跳。 那台电脑就在殷渔的宿舍。 “你哪个室友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和我……” “就是那个0吗?我以前见过的那个?” 许书砚见过喻明朗几次,没打过交道,知道殷渔和他关系不错。 “他有名字!他叫喻明朗!”殷渔激动地站起来,愤怒大喊,“我是告诉他了,但他从没说出去!” “从没说出去?”许书砚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用中指关节敲了敲笔记本屏幕,“数据才不会说谎,你被他骗了。” 殷渔瞬间哑火,视线在许书砚和笔记本之间来回移动。 但他仍然不愿相信,连连摇头,“不可能的……他肯定不会说……” 毫无底气的声音,更像是徒劳的抗拒。 “你请个长假,不,去办休学。休息几天,跟殷野……” “我他妈说了!不!走!”殷渔一步跳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用手指着许书砚咆哮。一夜没睡,此刻他双眼腥红,像头发狂的狮子。 许书砚看着他,一下忘了要说的话。 他内心很受震动。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敌暗我明,这把火继续烧,很快会牵连到殷渔,到时必然扯出殷家那点陈年往事。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意图,要是有心闹大,那殷渔真是再也别想回去了。 毕竟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那时他大可再去投奔殷莲,可他不想见到殷渔是这样的下场…… 不不不,别这么冠冕堂皇,你哪有那么伟大。许书砚在心里唾骂自己,你不过是感情动摇,发现一手栽培的幼苗与预期品相不符,想放弃了。你不过是听从殷莲的蛊惑,想扔掉良心。 你有个自私的母亲和不负责任的父亲,天性继承了他们的洒脱。 还对亲手抚养的弟弟抱以不.伦之心。 现在又背信弃义,玩弄别人的感情。 下地狱吧。 这样想着,他定了定神,撑住椅背缓缓站起来。 殷渔吼一嗓子,有点累,有了服软的意思。他摸索着跳下.床,小声说:“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我们就离开,去别的地方,一样可以好好过。” “别傻了。”许书砚看来的目光极冷,冰锋一样锐利,“真以为自己那么重要,无可代替吗?” 殷渔愕然看着他,像是没听懂。 “说真的,我也舍不得,毕竟你床.上表现那么好。”许书砚脱.掉毛衣。 ——神明啊,如果你真的存在。 “这确实是由衷的夸奖,我们互相满足,各取所需,都很快乐不是吗?”然后是T恤。 ——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我虔诚向你祈祷, “但你太天真,太啰嗦,太麻烦了,所以我很快找到更有趣的。”他说着,转过身,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 ——请让我在这世上的每一天噩梦缠身,不得安宁。 重叠的深浅伤口叫人触目惊心。 一个个圆形的烟头烫伤是旧的,颜色偏浅。皮带抽打的青紫淤痕半新半旧,能看出清晰印迹。而那最新鲜的,是两道刀锋划过的口子,还泛着鲜艳的红。 殷渔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极力忍泪,双手哆嗦着,捂住了嘴。 许书砚转回来,逼视他,“从一开始,我对你,就只有生理需要。” ——请用他的名字下咒,让我受万蚁噬心之苦。 “而你对我,一无所知。” 殷渔抓起地毯上的外套,夺门而出。 随着一声关门巨响,许书砚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他失神地看向窗外,心中默念: ——死后做孤魂野鬼,夜夜游荡,永无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HE,信我(比个诚挚的心) ☆、半支烟 持续发酵的长帖事件恶果昭彰。 有人猜出当事人是许书砚,好事者们迅速激活对这个沉闷惯了的学霸一星半点的回忆。 想起从没见过他和女生讲话,想起他总是独来独往,想起偶尔在学校见到,身边跟着的似乎都是同一个人。 他们抓破了头皮,拼命追问那是谁。 聊到照片上那些狎.亵的姿.势,纷纷掩口窃笑。 “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上课了。”孟想在电话里劝许书砚。 许书砚看了眼下午的课表,数字逻辑电路,必须得去。他用脸颊和肩膀夹着手机,手上整理要带的书,笑了一下,“我又不怕。” 可他走进阶梯教室,齐刷刷的目光还是一堵墙似地压了下来。 距离上课还差几分钟,身边不时爆发小规模的声浪,笑声由点及面扩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