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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条路他熟悉,还真怕找不回去了。 明明还是白天,正是晌午最亮堂的时候,但因着下雪,天气阴沉的活像傍晚。 “雪真是大的吓人了。” 两地之间的路途本就不短,现在被大雪一耽搁,更是走的慢。 直到晚上九点,两人才回了鄂旗的房子。 靳阳又是劈柴又是生火,好在卡其尔没有让灶里的火灭了,炕上还有些热乎气。 捅出了火星,把碎煤送了进去,屋里一会儿功夫就热了起来。门紧紧的关着,白天穿在身上的大袄子,现在堵着门缝,不让冷风钻进来。 萨楚拉坐在炕头,被子裹着身子,靳阳烧好热水先给她倒了一杯,喝了几口,被热气一蒸,后背还出了毛毛汗。 靳阳安顿好这一通活,披上外套出了房门,绕道房子后头,把吊在墙上的rou解了下来。 这年头城里已经有人用上了冰箱,可在伊盟的野外,零下二三十度,要啥冰箱? rou往墙上一挂,冻的硬邦邦的,掉下来比砖头还硬,砸人脑袋上绝对一个血窟窿。 手里提着rou,虽然已经是晚上,但荒原被白雪覆盖,白雪映照之下也不觉得暗,反而比平时的夜晚更加亮。 脚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响,大雪整整下了一天,已经没过了小腿。 靳阳走起来有些吃力,拔腿的时候分外费劲,没几步的功夫他后背已经汗湿,回了屋子气喘吁吁的。 “这么晚了还要炖rou啊?咱们凑合一口算了。” 萨楚拉围着被子坐在炕头,看靳阳在忙活,说道。 靳阳高举菜刀:“那可不行,我能凑合吃一口,老婆孩子不能凑合。” 大冬至的,别人家都吃rou,我老婆孩子也得吃rou。 靳阳狠狠的朝着rou一刀劈了下去,咣的一声,是金玉碰撞之声。 rou纹丝不动,倒是靳阳的手震的发麻,再低头一看,菜刀都卷了刃。 “嚯!” 这天气可够劲儿啊,rou都冻成这样了。 靳阳放下菜刀仍不死心,把劈叉用的斧头举了起来,打算继续和这块生rou死扛。 “不信剁不开!” 说着就要往下劈,萨楚拉赶紧拦住了他:“可不敢,你这劈完还能吃吗?” 靳阳放下高举的斧头,抬眼去看萨楚拉:“那咋办啊?” “死心眼儿吧你,放锅里,隔着热水化一化不就能切开了?” 萨楚拉掀开被子慢慢从炕上下来,推开靳阳。 “还是我来吧!” 撸起袖子就要干。 靳阳一瞧老婆的肚子圆圆的,哪敢让她干活,双手合十拦在她跟前:“你指挥我就行了,我可聪明了!从小老师就夸我一学就会!” 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的把萨楚拉重新扶上了炕。 靳阳按老婆的指示一步一步,半个多小时以后还真把rou炖进了锅里。 “还真是一学就会!” 萨楚拉盘腿在炕上瞧着,夸起了他。 靳阳被她这一夸,得意的掀起锅盖:“那是。” 紧接着兴许是太过得意,不小心多撒了一勺盐,立刻放下调料盒,斜着眼镜朝萨楚拉看过来。 老婆应该没发现吧? 萨楚拉是没发现,但等rou炖熟上了桌,咬第一口的时候就尝出来了,齁咸。 但端起杯子若无其事的喝了口水,继续吃了起来。 咸了下饭嘛,毕竟靳阳忙活了一晚上了。 吃饱饭,靳阳又往炉子里加了几块大的碳,铲子戳了几铲炉灰,盖在了煤上。 火势渐弱,但温度不减。 窗外风雪交加,雪势还有加剧的意思在。 屋内暖意融融,吃完了rou一杯一杯的喝着解腻的砖茶,二人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倒也和美。 然而此时千里之外。 几乎不曾见过雪的南方,一夜之间成了冰天雪地。 雪下到一半就在半空融化成水珠,水挂在电线上结了冰,沉甸甸的压垮了线,搭了下来。 农田里的作物率先蔫儿了下来。 路面被冰覆盖不能行走,所有车辆都困在了路上。 人们从车上下来查看情况,却发现天气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差。 村居被积雪压垮,全家人围在一处瑟瑟发抖,家里似乎没有一丝热气,被窝里也冷的如同冰窖。 水管冻裂,家里地面上积起了十几公分的水,手指冻得冰冷僵硬,慢慢长夜不知该怎么熬? 大半个南方一夜之间陷入冰封,冬夜从未如此寒冷。 第64章 隔日清晨朝阳升起,绿意散去到处是冰天雪地。 有一辆运猪的货车困在了路上一整夜, 司机见天亮了下车来一瞧, 当即愣在了原地。 一百五十头活猪冻死了三十头,这得是什么鬼天气啊! 几乎每个经历这场冰雪灾难的人都在嘶吼着。 消息从南方传到祖国正北, 受灾各地的煤储量加起来才只有百分之十四,根本供应不上。 上头朝令夕改, 又下了一个死命令, 要把草原的煤送到南方, 给受灾的人取暖。 总不能把人冻死吧?别的困难先克服一下吧。 事发突然又紧急, 靳阳第二天中午就收到了通知,要让小煤矿再度开工, 日夜开采作业,采出来的煤炭直接送上火车开赴南方。 收到命令的靳阳气的手都在抖, 萨楚拉接过之后看完也是说不出话来。 自古朝令夕改就没有好下场。 关是你说的,大刀阔斧一刀劈了下来,断送了多少人的前程。 开也是你说的,要让草原的煤直达南疆,克服艰难险阻。 说的容易, 靳阳和萨楚拉的工作该怎么做? 小煤矿工人全部遣散, 矿井口通通炸掉,拿什么来开采? 靳阳把通知摔在地上,狠狠的上去踩了几脚, 还不解气,骂道。 “不如让下命令的人来采好了!看他能采出来多少!” 卡其尔虽然没去过达旗, 可鄂旗的煤矿也遭了殃,出了这么大的事没谁不知道的。 矿工们提前回家,煤老板一夜破产,整个伊盟盆地都笼罩在阴云里,数日缓不过劲来。 “领导,咋办呀?” 卡其尔不知道怎么办,手足无措的等着靳阳的回复。 靳阳也不知道啊! 他哪还有脸去求那些矿长?坐在炕上双手覆住脸,看不见面容也能猜出来他此刻愁眉不展。 萨楚拉一手扶着腰下了炕,把公文从地上捡了起来,用袖子擦掉了上面的脚印。 按在桌上抚平,仔细读了一遍。 “情况十万火急。” 公文上就传达了这么一条消息,他二人连拖的理由都没有。 “能咋办?” 萨楚拉叹了口气:“不要这张脸了,去求矿长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