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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关上了灶间的门。 顾策回身,伸手摸了摸苏染染的头发,笑着夸了一句:“师妹真聪明。” 苏染染愣了一下,然后就红了脸,像被烫到了一般,猛的松开了不知何时紧抓着人家衣裳不放的双手。 童前收拾好行李走出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由借着倒茶的动作,偷偷和陈大勇说了一句:“陈叔好眼光,您这徒弟选的好,选的好,两个小的挺般配,挺般配。”等这小子将来成了陈叔女婿,帮着他们一家支撑起门户来,就更好了。 他以为陈大勇听了这话会高兴的合不拢嘴,不想这位老实汉子却是看着两个小的皱起了眉头。 陈老太太记性那叫一个真的好,但凡是他们搬过去之后添置的东西,就连一根针都没落下,全装上了。 回去的时候,一行人先将陈大勇安置好了,再装好了东西,车厢内也就勉强能挤下一个人了。陈老太太是长辈,这个位置自然要留给她。 正好车里的东西太多,苏染染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会当场露出异样,就乖巧的陪顾策坐到外面去了。 顾策将提前备好的垫子拿出来,放到了自己旁边的位置,然后才扶着苏染染坐了上去。车厢里,陈老太太看到这一幕,觉得这两个孩子实在太不避讳,有点不像话,一路上就拉着陈大勇小声唠叨起来。 苏染染戴着帷帽,坐在顾策旁边,一脸新奇的四处张望。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坐过车,只觉得坐在外面,视野好了不知多少,看什么都有意思。 童年是跟着他们一起出的县城,一路上也是说个不停,主动给他们当起了向导,一会儿介绍从这条街拐过去,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会儿说说那条巷子里住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苏染染听的津津有味的,到了城门外分别的时候,还替她爹邀请了这位未来的“铜钱将军”有空去家中做客。 童前爽朗的应了,与他们分别,去约定好的地点找那位杨家三少爷去了。 接下来的路程上,顾策一直沉默,只专心赶车,苏染染也没觉得奇怪,也专心的看起了风景。 其实她现在很多时候还不能很好的把自己从上辈子的记忆中抽离,许多时候,不说话默默做事的顾策反而让她觉得更熟悉更安心,就好像又回到了那间书房中,一人一魂画里画外相伴的感觉。 这种感觉,甚至冲淡了她心中的隐忧。 他们这边安静,车厢里却是一直不消停。 陈老太太唠叨了半天,见陈大勇没有反应,就有些急了,干脆直接问道:“老三,你和娘说实话,你当初收留阿策,是不是就抱着让他给染染当上门女婿的想法?我说呢,当年那么劝你让这孩子改姓入咱们家族谱,你不愿意,我寻思那也行,让他入苏家的族谱也行,将来出息了,一样少不了你们这养父养母的好处,结果你也不愿意,还傻乎乎的跑去给人家单独立了一个门户,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 大安朝男丁满十岁,就可以自立门户了。 陈大勇在顾策满十岁那年,就替他单独办了户籍,还偷偷去过一趟府城衙门,打听顾策家人的事,可惜依然一无所获。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人来找顾策,也不知道他的家人还在不在。 陈老太太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对,忍不住给自家儿子出主意:“老三啊,若你真是这么想的,那可得早做打算。要么在他赶考前就将两个孩子的事儿办了,要么就干脆别再供他了。要不然万一哪天人家真的中举了,谁知道还认不认你这个师父,认不认这门亲事?” 陈大勇听了这话,又惊又气,他朝车外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娘你胡说什么呢?染染才多大呀,什么上门女婿不上门女婿的?再说,就算将来要给染染招上门女婿,又关阿策什么事?我不是说了嘛,阿策就是我大儿子。这些话娘以后别再说了,免得两个孩子听到了,以后不自在。我有感觉,阿策早晚要回家去的,我不想他因为改了名姓被家人错过,也不想他将来归家后被咱们的身份拖累,被人笑话,就这样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就挺好的。” 这两位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却不知隔着一层薄薄的门帘子,他们的话车外的两个小的早就听到了。 第31章 逼婚。 陈大勇的话说完, 坐在外面的苏染染就猛的咳嗽起来,车厢里这才停止了争论,没了声音。而咳嗽完的苏染染脸红如火烧, 恨不得马上跳车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种感觉比当初在顾府撞见别人偷情时还让她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悄悄擦去了手心的汗, 偷偷去看顾策的脸色。 她看过去的时候, 正好前方道上有一个大坑, 顾策正神情专注的赶着马车躲避那个大坑,他看着一脸的平静,半点看不出别的情绪。 苏染染看着不知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的他, 不由想到了上辈子顾策被家中长辈逼婚那日。 同样的话,上辈子陈老太太也说过, 甚至她的婚事, 就是老太太这样半逼半闹促成的。 那是太成三十八年初, 她已经十六岁了,虽然算不上老姑娘,却也该谈婚论嫁了。 她们家的小院没了之后, 一家人被祖父祖母收留,住到了乡下陈家的老院子,一住就是三年多。 刚搬到乡下的时候, 爹爹瘫痪在床带来的绝望, 生活上的不适应,贫穷带来的各种悲哀, 让一家人差点疯掉。那时候,娘亲常常趁爹爹睡着了躲起来哭,苏染染也是只要有人来, 就要躲回自己屋子里掉眼泪。 全家人中,只有顾策一个人在默默的承受着学习着适应着,然后是苏娘子,为了夫君和女儿,终于一点点坚强起来,最后才是苏染染。 等到了太成三十八年初,她总算能在顾策离开时照顾好家里的一切了,顾策去县城交抄书活回来,宣布了一件大事,他报名了当年的童生试。他攒够了童生试所需的大半银两,差的那部份是爹爹用陈家几房还回来的银子补上的。 从三十七年入冬开始,爹爹的病就已经很重了,夜里总是睡不好,白日也没精神。 娘亲每日守在爹的身边,连门也不出,天天手边放着一个绣篮,爹醒着的时候,她就陪着爹爹,爹睡着的时候,她就埋头做绣活。本就纤弱消瘦的人,越发瘦了,就好像那即将凋零的花儿一样,在深秋来临之前最后的绽放着。 那段时日里,她家爹爹反而精神起来,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天气好的时候还会让她们把他移到窗前晒太阳。直到顾策报名回来,她才知道,原来爹爹是为了这件事高兴。 顾策因为家中的变故,没能赶上上一科的童生试,一直是她爹心中的遗憾,尤其是那一届,徐夫子的三个学生都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