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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几上铺着地图,皇上伸手在一经脉分布纵横交错的名字上点了一指,默言的抬头,与他相视。 秦衎眸子清朗,看清了那点城池:“青州?” 青州是镇北军的钱袋子,宣平侯府又是天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姻亲,他与邵武林家斗法,争的是大陈财脉,怎么连青州也要去争。 “前些日子儿子从马赣河回来,拐去了表叔家里一趟,便是崔家施粥救济,也是借着官府的名义……” 秦衎年纪虽小,却也看得清楚,宣平侯府一片忠心。 皇上颔首轻笑:“宣平侯府是祖辈的忠臣,朕倒不担心他们。” “那父皇的意思是?” 秦衎把那几家有头有脸的都盘算了一遍,青州乃自顾通贸重地,凡是大陈富埒陶白之家,皆挤破头了想在青州插上一脚,但数来数去,唯有崔家是其中能耐最大。 皇上伸出一只手,笑着弹了他一指,嗔怪:“怎么跟你母后一样,傻乎乎。” 顺手在青州的点上划了一个圈:“下一步,在青州设立商市,凡与他国往来通贸,必须在商市备案留名,朝廷不收他们的银子,但每一笔银子,你这里必须得有数。” 皇上拿方才的帕子替他把衣领露出的一点红痕擦去,最后在他心头点了点。 在那种地方的痕迹没有处理干净,秦衎羞的脸上一红,磕巴的解释:“儿子与林绍琼约在了琴楼……” 林家自诩书香门第,虽做的是商贾铜臭,但硬要揣着礼教规矩,那他就偏要约在不规矩的地方去见面,林绍琼越是端着,就越要往他画好的陷阱里面跳。 皇上又从新净手,用胰皂反复两三次,闻着手上没了那股子难闻的脂粉味,才肯罢休。 悻悻开口劝戒:“便是假戏真做,也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往宫里带,被你母后斥责事小,莫要连累了朕。” 他好不容易才哄得了小荷花重修旧好,定好了再不提东宫那会儿零碎的小仇小怨,再把人惹恼,万一她连儿子也不要,自己可就真没法了。 秦衎愧色凝住,瘪着嘴,无奈点头。 转年三月,在宣平侯府的积极筹备下,东宫章事院在青州设立商市,由太子直接管辖,自此大陈与他国通商走上了正规化,规范化的新阶段。 及至暮秋,晋宁两条运河编归工部官辖,设祁、汾两处漕运局,管理河道维护和往来船只的商贸货运。 而后,太子入六部,正式接手朝堂政事。 世人皆以为太子荒/yin,小小年纪便沉迷酒色,日后难堪重任,不曾想,只短短三载,东宫管下户部结余八千万两银子,国库充裕,经济大好。 芙蓉池边的亭子里,钟皇后一头乌黑的云发散在身后,简单的只做慵懒打扮,虽已过不惑之年,却因天家父子二人偏疼,未见半分岁月憔悴。 今上未设六宫,偌大的皇宫里无有争奇斗艳,连御花园的鸟雀都不多活跃。 钟皇后听完了前殿的趣事,笑着把手中的鱼食洒下,引得亭下一片热闹。 玉嬷嬷道:“原先奴婢还念着殿下年纪轻,贪玩了些,到底是咱们中宫教出来的好孩子,得了圣上与娘娘的本事,只教那些文臣武将跪在那儿瞻仰太子的功绩!” 玉嬷嬷是钟皇后未发迹时就跟在身边的老人,说话自然要胆子大一些,有些旁人不敢说的话在她这儿,也是常有。 钟皇后将手中残存的一点儿馒头屑捻下,拿眼睨她:“你这老货又装糊涂,他们父子俩合伙做局,哄着不让本宫往邵武跑,你会不知道?太子什么秉性,本宫清楚,你也不傻!” 叫主子把那点儿小心思戳穿了,玉嬷嬷也不害怕,笑着递上干净的湿帕子伺候。 憨憨的替自己分辨两句:“什么都瞒不过娘娘,实在是太子年幼,奴才也不忍心让他失望,这才……” 钟皇后笑着哼她一声,自顾去闲观她的一池锦鲤。 不远处,荷叶田田,一朵盛开的红莲开的正艳,清风吹过,自在水中怒放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