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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黑着脸道:“先回去吧,我知道了。” 焙茗扭头请示:“少爷,那这摞书……?” 他一大早起,跑了大半个京城才买到的那几部话本子,姑娘连看都不看,摆进少爷书房,回头被总管瞧见了,又要骂他不学无术,净惦记着讨主子高兴了。 林绍琼踱步朝里面张望,头也不抬的回他:“烧掉烧掉。” 暗示不成,又惹她生气,也怪自己心急唐突了。 “哦。”焙茗瘪嘴应下。 说话间,管家过来禀报,低低的不知说了些什么,林绍琼展眼舒眉,拍了拍焙茗的脑袋:“好小子,把书给爷留好了,日后派上大用途,爷记你一功!” 听到有功,焙茗由丧转喜,乐呵呵的拢了拢怀里的书:“谢少爷赏!”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没了,清荷才出来走动,方才外面藏的是谁,她心里门儿清。 钟家被抄之日,林家老爷子立下的家规,族中子弟不得入仕参政。 防的就是林绍琼再参合进她们钟家的事情。 他说要将功补过? 怎么补? 林家的银子能买道圣旨,救她爹出来,还是能够从朱衣巷铺进太和殿,让御林军能闭着眼睛任他们去救人? 多说无益的事情,何苦再虚情假意的骗一遭。 宋mama端着果脯进来,恰巧见她出来走动,笑着把盘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进屋沏上茶端来。 仰脸望了头顶的大太阳,喜道:“今儿天气好,您是该出来多走动走动,外面天气好,刚瑞芳斋的掌柜送了果子来,您最爱他们家的蜜饯了,总管特意交代了让头一个给您送些。” 绿油油的青杏泽的水汪汪,在尾蒂处开了一掐宽的口子,里面的果rou盈着糖汁,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清荷信手捻了一枚,咬了一小口。 脆生生果rou在齿间碾开,酸甜爽口,青杏的香味弥漫味蕾,好吃的让人不禁眯起眼睛。 “瑞芳斋如今也有外送上门的事项?” 宋mama立在一旁道:“哪能啊,总管才说今日要让人去买,他们掌柜的有事求到家里,就送了些过来。” 清荷抬眼看她:“瑞芳斋和府里也有生意?” 林家做的是绸缎布匹生意,若说关外地毯银器收购,海外珍惜鲜货,还能找到林绍琼跟前,一个果脯铺子,十个拢做一堆也,不够林绍琼抬眼的。 宋mama撇嘴笑道:“跟咱们做生意,他们那铺子也拎不上眼。” 也不是她夸大,她家儿子去岁在邵武开的茶楼,都不知道比三两家瑞芳斋去了。 “不过是瑞芳斋的少东家买官之事被告发,他们东家是个没了男人的寡妇,只得让老掌柜来咱家跑一趟,央求着少爷给使些法子。” 清荷美目流转,低头将心事藏住,把吃了一半的青杏撂下,吃茶缓神儿。 “家里又不让掺和这些,大哥哥能有什么法子?” 宋mama道:“我的好姑娘,您是没柴米油盐的过些日子,这吃穿用行那样不是银子,林家有银子,就等同于有了各处的敲门砖,至于人家开不开这道门,只是咱家的银子多少。” 她也不拿清荷当外人,只着门掏心里话出来。 “都说青州崔家才是大陈首富,可他们家再多的银子,四十万镇北军他们掏银子养着,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那一张张都是要银子的嘴,金山银山掏出去,崔家里子面子都有了,就是瘪了口袋。” 又想起她家少爷的光荣事,宋mama合掌继续道:“开春崔家给平江佃户发播种粮,周转不开,还是借了咱家的救急,夏末才打发人,带着银票来道谢还钱呢。” 清荷颔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她凛目,神情严肃,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沉,精瓷磕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您这话在我这儿说了就成,出去可得打住,大哥哥只安心做生意,崔家那是皇亲,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有圣上做主兜底呢!” 宋mama愣了一下,立刻转笑,虽是挨了斥责,可也瞧的出来,姑娘心里还是关心着少爷呢。 只要两个小主子能够和好如初,就是挨上十顿骂,一百顿骂,她也乐意。 林绍琼出去这一趟,直到夜阑人静才从前院回来。 整个人醉醺醺的站不住脚步,焙茗一个人搀扶不住,素日里跟在他身边的七八个小厮也都不知哪儿去。 主仆二人跌跌撞撞的进了芙蓉苑。 焙茗把林绍琼扶在院里的石桌前,实在是没了力气,瘫在地上哀嚎:“姑娘,姑娘您快出来见一面。” 清荷等的都要睡着,听到动静,忙带着宋mama出来。 “什么酒席吃到这个时辰?”清荷让宋mama进屋,去拿干净的帕子和搭身子的薄毯来。 又问缘由:“大哥哥醉成这样,怎么不把人搀回去休息?” 培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接过宋mama端来的温水喝了大半杯,才能把话说清楚。 “少爷听说姑娘有事,谁也劝不住,非要撑着过来,说……” 他偷偷瞧了一眼清荷,见没生气,接着道:“说姑娘心里窝着火气呢,当初是他不对,您生气不原谅也是应该的,但怎么说也是自小好到大的情分,姑娘生气了他不知怎么哄好,总得顺着您,别再招您心里不快才好。” 焙茗和清荷一般大的年纪,十四岁的小子哪有那么多的心眼儿。 他家少爷心里有苦,说不出口。 他心疼主子,也心疼姑娘,堂堂堂的把事情一咕噜都说开了。 清荷脸上变颜变色,有疏远生分的话堵在嗓子眼儿,却长了几次嘴,说不出来。 好半晌,才替林绍琼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她眉眼柔和,映着灯光,添上三分韫色,府着身子,凑近他耳边低眉细语,道:“委屈的话我听完了,只是心里难受,说不气是假的。” 伏在桌上装醉的眸子微微晃动,林绍琼只觉手脚冰凉。 正在踟蹰要不要起来认错解释。 就她在听耳畔又道:“但咱们那么多年长大的情谊不是假的,大哥哥骗了我一次,总不能还要再骗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