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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自己太过于天真,信以为真,又哪曾想到陛下以多年无所出为由,将白氏赐给了萧容。当所有人都知道白氏的存在之后,云妨仍被蒙在鼓里,直到萧容连续半旬未曾归府,云妨才得知,他在白氏的别院栖着。 五年恩恩,敌不过他人一朝介入。 她努力去挽回。连绵阴雨之下她在皇宫跪了三夜无人理会无人问津,夜夜翻看情意绵绵地家书也不过是徒增哀伤。 再后来,她才可笑地发现——他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的呢?她努力地去填补两人之间的漏洞,却发现这个漏洞太大了,空荡荡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收拾东西,欲离开洛阳,却在离开城门口不远处被他派人拦下。这是她时隔三月,第一次见到他。他不再是她记忆中那副模样,略显憔悴,猩红着双眼,捏的她肩膀生疼。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 “云妨,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 她几乎是被拖拽着带回谨王府的。他将云妨,随之而来的便是急风暴雨,没有解释,没有半分解释! 她多希望他能解释个只言片语,哪怕是骗自己的,她也愿意相信,且甘之如饴。 可惜,没有。 翌日,身边便是一片冰凉。也是从那日起,他派人将她了起来,打着疗养身子的名头,日日送来一碗汤药。 明知那是催命符,她还是含着笑,将它一口口吞下。 这可能,是对他最后的爱意了。 白氏是个好女子,云妨会的她都会,云妨不会的,她依旧会。 她会在危急关头发明水车,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亦会在宴会上吟诗首首,不假思索,辞藻流畅华美。武可陪君战场杀敌,做一对沙场鸳鸯;文可叱咤朝堂辅君步步高升腾达飞黄。 她姜云妨究竟哪里能比得上这样的女子? 她比不起,半分都比不起! 白瑾妍便是观音活菩萨,她姜云妨只不过是个闺阁花瓶罢了。白瑾妍容貌清丽脱俗,而她姜云妨,不管再美,都是艳俗。 那好啊!我承认了你比我好,好的太多太多,那便不要抢我的夫君好了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步步紧逼,将我身边的东西一点点夺取。 我只有他,只有他了! 爹爹死时,她哭着哀求萧容,求他救救爹爹。萧容说你不用担心,我会救下他的。 后来,爹爹死了,病死狱中。 哥哥被人冤枉通敌叛国,她跪在萧容书房前,祈求他救救哥哥。萧容说,你不必担心,他不会死的。 后来,哥哥死了。除了她,姜家都死了。 满门抄斩。 集市斩首那天,她亲自观刑,官兵将她拦在场下,一口一个王妃。 是啊,若不是因为她是王妃,今天死在这里的,也有她的一条命。 可是所有人都死了,她一个人,一个人守着王妃的名头,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刀起头落,她晕了过去,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萧容。 她揪着他的领子,哭的撕心裂肺。 “萧容,我只有你了……” 萧容,我真的只有你了。 为什么就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 白瑾妍的家族迅速的取代了姜家,成为了京城第一大族,白瑾妍也成了上流贵族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贵女。 可是这样的女子为何要同她来争抢萧容? 天下男子千千万,为何白瑾妍看上的,偏偏是她的男人? 这个问题纠缠了云妨四年。她恨,真的好恨,恨也没用,怨也没用,梗在心头,积怨成疾。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她没多少日子了。自己的身子,总归自己更清楚些。 寥寥半生,荣华富贵过,潦倒混沌过,死了,只怕是一曲烟云而过。 这恐怕是她的劫。无论是白瑾妍,抑或是萧容,都是她姜云妨的劫。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该怎样呢? 把他抢来? 成为他的阻碍? 不!不能这样了! 那样,太累了。 那便这样吧。 若有来生,只盼我们无处相遇,无缘已对。 永乐十三年,初冬,王妃姜氏殁。 第二章重生 云妨觉得身体有些异样,浮浮沉沉如小舟颠簸于大海一般飘无定所,明明知道自己下一刻即将被浪花打翻,却还是无能为力地任由小舟继续漂浮。没有人给她当依靠,没有人会破开天空伸手进来救她出去。 原来,这就是死了的滋味么? 不知自己去往何处,只一味地飘零。 如浮萍一般。 这是她的绝境,而绝境里只有她。 曾经,她也是有依靠的。哥哥。父亲。母亲。 或许……还有萧容。 迎娶自己的时候,萧容说,生死与共,天荒地老。 将自己从洛阳城外追回来的时候,萧容说,穷其一生,上天下地,不会放过她。 带着白瑾妍出征的前,萧容说,等他。 可惜,我等不到你了。 天荒地老,穷其一生,大抵都是永远的意思吧。 永远,便是将自己逼上绝境么? 恍惚间,云妨听闻有人叫她的名字。声声哀戚,却又怕惊扰了自己的魂魄一般,略有些轻柔。 她挣扎。这片泥沼束缚的她喘不过起来。 是谁。是谁在叫我? 为何挣扎不出来?她急的眼泪都快要涌了出来。 “那么,你愿意回去么?”虚空之中,有人问她。 “回哪里去?”云妨茫然,问。 那人没有应她。 云妨又自顾自地笑。天下已无容身之处,生死已化为虚空,回哪里,都好。 “那你便回去吧。”那人又说,“我这里,也收不下你。” 云妨一顿,还未问出口,脑袋便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