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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增税,能念书识字,俺也愿意!” 路人呆住了,喃喃道:“有言-‘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译为:可以让老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官员不都是愚民的吗?怎么这位庄大人却反其道而行之?!他有什么凭借呢?不害怕老百姓知道得多了闹乱子吗?!” “啊咧咧!你这外乡人,说的啥话!大家快来看啊!这个人太坏了!”那居民吆喝起来,不等路人反应过来,已经有十几个人围住了他。 居民手一挥,大声道:“大家不要吵,听我说!这个人啊,他也会背诵哩,可是他的理解有误,咱们大伙儿行个善,和他讲讲呗!” 有人附和道:“好!行善积德!咱们同泽都是好人!” 好多人笑着赞同。 居民将方才听到的解释与众人说了,义正言辞道:“咱们庄大人说了,这句话,有好几种断句的方式,有一种不好的解释就是他这个说法。当然了,也不是说这种说法就不对,但是大人也说了,他喜欢的是另外一种,那一种解释为……” 有人接话道:“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译为:对于民,其可者使其自由之,其所不可者亦使知之。)’。” 另一人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也喜欢这一种!”他扭头对那已经呆若木鸡的路人道,“你是文化人,咋眼界这么狭窄呐!俺不知道你知道几个意思,但是你脱口而出的就是愚民的那个意思,说明,你在内心里是赞成这个滴!这样子不好!” “不好!不好!”大家群情激愤起来,不停挥舞着手臂反对这种解释,但是目光却都是纯真的、赤诚的,他们是真心以为这人被什么不好的思想给影响了,真心希望他能转变观念,积极看待问题、看待老百姓。 路人嘴巴颤抖,鼻翼翕动,想说什么却只觉得语塞,眼眶突如其来地一阵潮湿……他当教书先生几十年了,虽说不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但也称得上是育人无数了,但在这一刻,却觉得自己像个初学者,像个还没有启蒙的孩童,心中升起巨大的羞愧来: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形成正确的人生观,没有敬畏知识、敬畏百姓,而是狂妄自大地批判这个世界。而之前他教出去的学生,又有多少受他影响,变得目中无人呢?!他不敢想。 先前那居民见这路人满面通红,以为他是被众人说得恼了,连忙拱手致歉道:“你别介意,俺们都是莽汉,讲话不知轻重,但是俺们真没有坏心……哎呀,要不你去和俺们庄大人说去,他懂得多,能解说清楚!” 路人眼中的热泪终于控制不住滚落下来,“三人行必有我师”,他今天受教了,教育他的人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莽汉,真是……让人不能不感动又愧疚了……他理理衣襟,恭恭敬敬向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言辞恳切道:“是在下说错了,多谢诸位好心指正。” 这时候那些居民才喜笑颜开地散去了。 路人抓住最初那个居民,有些羞赧地说道:“不知……外人迁居到同泽县城有什么要求?老朽……想要来同泽居住。” 居民摆手笑道:“啥子要求,只要你们来,俺们就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是一样子的老百姓,来来去去的,只要陛下不限制,谁又能说个不字?!” 这路人长长一叹:自己真是落后了,短短一刻钟不到,就被人震撼了两次了,唉,井底之蛙,真是井底之蛙! 他与居民致谢后马不停蹄地奔回沙城,与家人收拾了金银细软,也不管房子了,直接雇上马车往同泽来了。 没想到震撼的还在后面,来到同泽,才发现,这儿竟然有很多熟人——有之前的同窗、街坊四邻、远房亲戚,甚至还有辞官归隐的老上级……他们见到他也是一副惊容,不停有人问他:“你这老顽固咋来了?沙城沦陷了?” 这人真是哭笑不得,先不回答众人问题,反而先问:“你们来这么好的地方,咋也不叫我一起?” 诸人面上都是讪讪,有那实诚的直接反驳道:“和你说你怕不是以为俺们坑你哩,你能相信这种神奇的地方?再说了,你讲究的那些在这里可找不到,这儿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没有那些个官官民民、虚虚假假,你若是还搞以前那一套,还是趁早回去沙城好了!” 这人面露羞惭,搁在以前,他肯定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可是今天出乎众人意料的却是,他竟然不急不怒,反而连连作揖道歉:“之前是我愚昧无知,并不曾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惭愧惭愧!” 大家一愣,而后善意地笑了起来,倒是因这这一笑,气氛陡松,多少年的芥蒂也消除了,有不少人还帮他收拾住处、整理行李去了。 众人一边忙活,一边闲聊,这人问一个同窗,道:“你可见过这位庄大人?” 那人点头:“自是见过的,经常见。” “此话怎讲?” 那人理所当然道:“庄大人啊,就像是天上的太阳,每天都照耀着同泽百姓。这话可不是虚夸啊,不信你自己留心,反正庄大人每天不是教书,就是巡视,再不就是耕地……总之,除了处理公务,看书写信,咱们庄大人的时间都奉献给这片土地了。” “审案子不才是头等事吗?” “审啥案子?同泽百姓都忙得很,发家致富还来不及,谁有‘闲情逸致’犯事?”那人道。 “这……这可真是……英雄少年啊,真是不服老不行了。”他感慨了一句,忽又想到同窗方才还将写信一事专门列出来了,不仅奇道:“这写信又是何意?是说庄大人为百姓代写家书吗?” 同窗笑着摇头:“这倒不是,这信啊,是庄大人自己的家书,和县令志似的,虽不说一天一封,但三天必有一封,寄往京城。” “庄大人真是至孝之人!”卫国公府的三少爷,长这么大第一次外任为官,想必家中亲人担忧得很,所以才会经常寄家书让他们放心吧。 关于庄南至孝一事,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因为庄南的家书大多寄给了一个名叫“周辰”的人…… *** “少爷,喝碗莲子羹吧。”东柯端着羹汤走了进来,见庄南又在伏案写信了,不禁叹道:“唉,你说,这以前吧,见面和有仇似的,都不好好正眼看人家,现在可好,仇倒是没有了,变成浆糊了,黏黏糊糊黏黏糊糊,天天写,这个浪费纸啊!” “你胆子不小,敢拿你家少爷我开涮。”庄南佯装发怒道。 可惜,自从庄南上次私自回京又回来之后,东柯已经将他看穿了,莫说这种纸老虎架势了,就是之前那种不怒自威的欠债脸也不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