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文学 - 言情小说 - 折锦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13

分卷阅读913

    桓子澄的视线往阿忍身上扫了扫,眼角微微一眯:“唐人?”

    “是。”秦素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弯了弯唇:“反正桓郎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啦。”

    她这话唯桓子澄一人能懂,此刻闻言,他冷峻的脸上,便有了一丝柔和的神情。

    秦素便又笑看了他,作势屈身道:“我只是想与郎君说几句话罢了,还请郎君行个方便。”

    桓子澄面上的柔和又添了两分,向哑奴微一点头:“把周遭清一清。”

    哑奴躬身行礼,身影一闪,已然不见。

    秦素与桓子澄对此已是习以为常,面色不动,唯阿忍的眼底划过了明显的惊艳。

    她许是没想到,青桓身边随随便便一个奴仆,身手竟也如此之高,确实出人意料。

    “阿忍你也下去吧,我与桓郎要聊一聊。”秦素轻声说道,向阿忍点了点头。

    阿忍回过神来,也不作他想,行了个礼便退去了远处。

    四下里再无旁人,秦素便抬起双眸,深深地凝视着桓子澄。

    桓子澄却是没在看她,而是挺立于她身畔,望向了树林的深处,眸光空茫而远,仿佛在想着什么极遥远的旧事。

    一时间,二人皆不曾说话,唯风掠树梢,携来远处尘土的气息。

    第925章 几时回

    “桓郎……是几时回来的?”良久后,秦素终于当先开了口,面上的神情有些惘然:“直到听哑叔说到弥悠,我才终于肯定了此前的猜测。”

    桓子澄半侧着身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面上忽尔便有了一个极浅的笑:“我回来时,东陵野老已然纵横上京了。”

    这微带调侃的语气,让秦素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桓子澄能够如此说话,便表明他对她不仅信任,而且还愿意继续与她合作。

    秦素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了底。

    “我是中元十二年秋回来的。”她漫声说道,语声中再无此前的戒备与怀疑,可谓直言相告:“便在先君……秦郎中令……身故之前的几日,我……醒了过来。”

    一朝醒来,已是两度人生,而她亦终究有了机会去做出改变。

    纵然那每一点改变都来得极为艰难,但到底她还是挺过来了,而她与青州秦氏,以及这世上许许多多与之相关的人与事,亦在她的努力之下,得以扭转命运。

    如今回看前路,秦素既觉艰辛,又觉感慨。

    身在局中之时尚不自知,此刻回望,她方才明晓,她这一路走来所踏出的每一步,称之为步履维艰亦不为过,而她能够走到今天,除苦心筹谋之外,亦有幸运的成分在其中。

    “原来,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桓子澄说道,神情间似也添了一分怅惘,“我是中元十三年夏天回来的。正是大旱的那一年。”

    秦素轻轻地“嗯”了一声,举目往四下看了看,提议道:“走一走罢,边走边说。”

    桓子澄没说话,只沉默地跟着秦素,两个人慢慢地往前走去。

    这片林子极大,原本是前朝人士应着那“长亭折柳”的意趣,种下了几棵柳树,聊以应景。不想后人又有了“见树思人”的风习,这林中的树木便越种越多,也就不仅限于柳树了。

    秦素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举眸看去,唯满目萧疏,然心下却很是宁和。

    不知为什么,自从听了那十四个字之后,她对桓子澄最后的那一点怀疑,便烟消云散了,此刻与他相伴而行,即便他始终沉默,她亦觉心下静谧。

    “我记得,中元十三年,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儿。”她挑起了一个话题,转身看向桓子澄:“却不知,这几件大事之中,有多少是出自郎君的手笔?”

    “殿下是如何看的?”桓子澄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秦素想也不想,立时说道:“行刺太子殿下、刺杀唐国八皇子。这两件事,是郎君做下的么?”

    彼时,那神秘的刺杀事件曾让秦素大为震惊,而从事后的结果看来,这两件事都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桓氏的危局。

    此际回思,秦素终是看清了这其中的关联,于是便说了出来。

    “殿下聪明。”桓子澄淡声说道,并不曾否认。而他看向秦素的眸光里,更是隐着几分欣赏,淡笑着问:“那两件事,的确是我做下的。然则殿下又做了些什么?”

    “我么,自是比不得郎君的大手笔了。”秦素自嘲地笑了笑,倒也并无隐瞒:“郎君此前一直提及的东陵野老,便是我做下的幌子。”

    言至此处,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上有了些黯然:“身为女子,在许多事情上,我心有余而力不足,若不扯出一面虎皮来,我也不好做文章。却是叫郎君贻笑大方了。”

    桓子澄闻言,唇角便弯起了一个弧度,那眼睛里的坚冰也像是被春风融化,化出了一个极为眩目的笑意:“我做的事,与你也差不了多少。难得有机会再度回转,若不好生用上前事,那岂不是亏了?”

    听了这话,秦素侧首想了想,一时间却是没忍住,“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掩唇看着他,揶揄道:“却原来,名传天下的青桓,也会招摇撞骗。”

    桓子澄手扶佩剑,将身上的披风展了展,神情坦然:“所谓术数,有一多半是唬人的。殿下与臣异曲同工,倒也有缘。”

    他说到此处停了停,又道:“我以术数为名,诓了从前一位大谋士入我麾下,殿下想必听说过苏长龄其人吧?”

    秦素恍然大悟,看向桓子澄的眼神中满是钦佩:“原来,苏先生是郎君的人。”顿了顿,又震惊地张大了眼睛:“据我所知,苏先生乃是江仆射最为信重的门客,这难道……”

    “不过一枚棋子尔。”桓子澄淡然地说道,态度十分坦荡。

    说罢此语,他便又凝目看向了秦素,神情转肃:“我与殿下所处的位置不同,所临的事件亦不同。然,我与殿下行事的手法,却颇为相似。殿下提前布下东陵野老一子,便如我提前安排下苏长龄。殿下若是男子,这一份深谋远虑,必成大事。可惜殿下是女子……”

    他话未说完,便摇头不语。

    秦素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的确,若她身为男子,那么,有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