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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奶香味在嘴里泛开,甜滋滋的,将满嘴的苦涩都覆盖了过去。 伽尔兰靠坐在床上,乖乖地嚼着嘴里的糕点。 那香甜的滋味似乎让他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和阳光一起带来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蓦然的,某个人的脸在记忆中一闪而过。 “……塔普提。” “是?” “赫伊莫斯……他一直在这里的,是吗?” “是的,王子,他一直都在您身边。”塔普提回答,“只是正好在您醒来之前,他的下属来见他,所以他刚刚去了旁边的房间。” 她问,“我现在去帮您喊他过来?” 伽尔兰摇了摇头。 “塔普提,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他说完,就下了床,快步走出卧室。 为了掩盖他病倒的消息,侍女和侍从都被严令待在宫外,没有允许不能轻易进来,所以此刻大厅中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伽尔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径直向大厅左侧那唯一关了门的房间走去。 就在他刚走到门前,伸手要推门的时候,一个语气颇为激烈的声音传了出来。 “您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吗——” 伽尔兰的手已按在门上,却停了下来,没有使力去推。 他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有种进退不得的感觉。 和行宫外面巨大的门不一样,行宫内部的房门都以美观轻巧为主,大部分都是镂空雕琢出花纹,对声音几乎没什么遮挡性。 所以,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里面接下来的对话已经尽数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心疼。” 最后,那熟悉的低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伽尔兰按在门上的手顿了一下。 稍许,他收回手,转身离开,像是从来没来到这里过。 ………… 让索加离去,赫伊莫斯回到卧室,一掀开那半透明的纱帘,抬头就对上那双向他看过来的金色瞳孔。 明亮的眸,就像是放在阳光下的金色宝石。 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光最明亮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是亮堂堂的。 少年坐在床上,肤色白皙,金色的长发从他肩上散落,折射着阳光,就像是此刻坐着的少年周身在泛着金色的微光一般。 那一幕,说不出的美好。 赫伊莫斯的唇角微不可闻地扬了一下,他走上前,站在床边,俯下身。 他的手抚在伽尔兰的额头,试了一下那里的温度。 “退烧了。” 他说,扫了房间一圈。 “塔普提呢?” “……她守了我两天,太辛苦了,我让她去休息。” 因为想要和赫伊莫斯单独说话,所以伽尔兰特意将塔普提支走了。 赫伊莫斯随意嗯了一声,没有追问。他其实并不在意女官长的去向,之所以问,纯粹只是看不得伽尔兰这边没人照顾而已。 他收回手,突然眼角瞥到自己手指上染上了一抹绯色。 他抬手看了一下,又抬眼看了伽尔兰一眼,忽然一笑。 伽尔兰还在奇怪他突然笑什么,赫伊莫斯已经对他举起了自己染上绯色的手指。 “看,你烧得额头上的沙玛什符文都融化了。” 因为一直低烧着,伽尔兰额头的温度不低,又不断地渗着汗水,竟是将那不易掉色的绯色颜料都弄得晕染了。 赫伊莫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染上。” 赫伊莫斯这么一说,伽尔兰就下意识向赫伊莫斯的额头看上。 漆黑的额发被赫伊莫斯自己的手指拨开,露出额头上描绘的青色的战神符文。 那一看,伽尔兰就窘迫地发现那青色符文上的确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色。 模糊的绯色痕迹和青色线条交错在一起,顿时就让伽尔兰想起昨晚。 那个时候,他控制不住掉泪的时候,赫伊莫斯一直轻抵着彼此的额头,仿佛将力量传递过来。 他的手一直捧着他的颊,像是在无声地支撑着他。 越是被呵护着,反而越是脆弱。 或许是因为那抚着他的头的手太过于温柔,才让他怎么都停不下自己的眼泪。 【从此之后,您只能屈居人之下——本该俯视众生的您从此只能跪在那个人的脚下,卑微地仰望着他。】 这句话突然再一次在耳边响起,让伽尔兰胸口蓦然一紧。 “赫伊莫斯。” “嗯?” “你说过,你想要王座。” “是的,我说过。” “……” 伽尔兰沉默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赫伊莫斯对王座的执着,他非常清楚。 这个强大的男人从来都不是愿意屈居他人之下的人,身体中那深不见底的野心和欲望让这个男人渴望着王座。 哪怕自己已经成为王太子,赫伊莫斯也从未放弃过想要得到它的念头。 这次本来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因为主持了王城守卫战的缘故,整个王城的兵力都完全掌控在赫伊莫斯手中。 自己虽然率领大军归来,但是一时半会难以接掌王城,王城依然在赫伊莫斯手中。尤其是他一回来就立刻病倒,陷入昏迷中。 那时,只要赫伊莫斯直接公开自己的病情,紧接着以养病的名义将病中的自己囚禁起来——无比正当的理由,就难歇牧尔他们也无法反抗。 那时,对赫伊莫斯而言,王座唾手可得。 可是,赫伊莫斯放弃了这个机会。 最好的机会。 或许也是唯一一次机会。 而那理由…… 伽尔兰仰头,看着赫伊莫斯的眼。 那双金红色的眸,就像是在火焰中焚烧着的宝石,美丽的,却也是极为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