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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旁边小姑娘几乎有点儿坐立不安，便稍微换了条路，沿着江边一带送她回去。

    江岸灯火通明，影影绰绰地洒在江面上，泛起温柔的光泽。

    鹿念还是情绪绷着，小脸煞白，眉毛也拧成八字的形状，像颗焉了吧唧的小白菜。

    “念念，”傅亦安叫她，语气状似无意，“你表演的时候，是有熟人紧张一些，还是没熟人紧张一些？”

    “得看人，”鹿念忧心忡忡地看窗外风景，“如果是很熟悉的，可以在他们面前丢脸的那种，就还能接受。但如果是我很怕在他面前出丑的，我会紧张到原地去世。”

    傅亦安微微沉默，虚心请教：“我属于哪种？”

    鹿念毫不犹豫地下意识就答：“第二种。”

    她答完，又迅速地反应过来，期期艾艾地转过头看他：“你还打算来看我考试？”

    “.....”傅亦安扯了扯唇，“现在不打算了，以防你原地去世。”

    “你千万别来，”鹿念无意识地继续捅刀，语气近乎哀求，“我考上会告诉你的，而且万一我没表现好怎么办，万一我真没考上怎么办，万一我——”

    她这会儿已经把之前立下的豪言壮志，说要让他看到自己优秀的样子这回事抛到脑后，满脑子只有万一自己出丑，还被对方看到的悲惨模样。

    “我不来，”傅亦安没忍住，腾出手揉了把她的头发，“小没良心。”

    鹿念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还是很焦虑，指甲轻轻抠着座位上的皮垫，留下很浅的印子。

    “小meimei，”傅亦安瞥了眼，和善道，“皮垫一万八。”

    “.....”小姑娘僵硬地把手挪开，改成揪自己头发。

    “...你还是抠皮垫吧，”傅亦安看着这小姑娘对自己头发一点都没手软，都揪了几根下来，没忍住抬手轻轻拉住她手腕，“揪秃了你那考官不给你扣分？”

    鹿念瞬间想象出自己秃着脑袋出现在考场的模样，心尖一颤，很快顺着他的动作把手放下。

    “到了那边，有什么事儿不能和阿姨说，可以找我来讲。”傅亦安把她的手放在皮垫上，继续开车，嗓音放温和，“你明天过去上海，离你考试还有两天，自己好好休息。”

    江岸渐渐到了尽头，车身一拐，进入了居民区的小道中，视野内出现鹿念家所在的居民楼。

    “傅亦安，”小姑娘没安静多久，又开始说，嗓音委屈到不行，“我好后悔——我去年为什么不好好学文化？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一年？”

    “说不定那些考官都认识我了，”鹿念眼眶一红，语调悲伤，“知道我是去年那个考了第一又没去的，然后对我印象很不好，怎么办？”

    “哪儿那么多想法，”傅亦安忍着笑，温声哄她，“你就正常发挥，剩下的别去想。真有什么意外，你就跟那些考官说——”

    他拖长腔调，故意引起她注意似的，没说完后半句。

    鹿念成功被他转移注意，眼巴巴地望向他，以为他有什么绝世妙招。

    “——你就跟那些考官说，”傅亦安看着她，眼眸被外面两侧的路灯映得璀璨，语调悠悠，“我是你们去年求而不得的女人，劝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

    第39章 回头。

    被傅亦安送回家以后, 鹿念还是没从紧张的情绪中出来。

    她在甜甜床上躺了很久，等到听见外面的门被轻轻打开，蒋芸都加班回来时, 也还没能入睡。翻来覆去好一会儿, 她没忍住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开了门, 看到在客厅收拾行李的蒋芸。

    蒋芸看到她, 又抬眼看了看时间, 低声斥道：“怎么还不睡？到时候长黑眼圈怎么办？”

    “妈，”鹿念嘴一瘪，眼泪就涌上来了, “我好紧张....”

    蒋芸一愣，看着女儿眼泪汪汪地站在那里, 也顾不上收拾行李，站起身走了过去。

    “紧张什么，”她揽过鹿念的肩，轻轻拍着, 语气放缓，“去年都考了第一了, 再差能差到哪去？别想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赶飞机。”

    去年鹿念赶考是跟着集训班一起的，她没有跟着, 但当时鹿念的状态明显好一些。到底是复读生, 压力更大，总担心自己会表现不好。

    “你不要先去想结果，就好好表现, ”蒋芸抚摸着她的背，又哄道，“想结果也没用不是？尽力表现好就可以了，好不好？”

    鹿念抽抽噎噎地点头，又在她怀里磨蹭了会儿，看到蒋芸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一时也有些愧疚，没有再赖着，转身回房间继续睡觉。

    她把被子蒙到头顶，希望能给自己营造点睡觉的氛围。过了会儿，就感觉自己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鹿念掀开被子，透过外面一点亮光，看清是蒋芸进来了。

    蒋芸摸索着到她床边，掀开了一边被子，躺了进来。

    母亲总带着暖烘烘的，充满安全感般的气息，鹿念没忍住，鼻子一酸，转身像只树袋熊抱住了自己mama，把头埋进对方的肩上。

    “...被你搞的，mama都开始紧张了。”蒋芸也侧过身，揉了揉她头发，边叹息一声，“遭了老罪了，让你复读一年。”

    鹿念没吭声，往她怀里拱了拱。

    “...行了，快睡吧。”蒋芸被她这幅模样，逗得笑了笑，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mama在呢啊。”

    ....

    因为有蒋芸陪着，那一晚后半夜，鹿念还是渐渐睡着。

    第二天一清早，蒋芸把她叫醒，简单收拾了一下，鹿国华开车送她们去机场。

    到了机场，过安检进门以后，蒋芸去把行李托运，鹿念在一旁等，看到不远处的入口，蒋江跟着鹿国华，有些不自在地走进来。

    蒋江边进来，视线还有意不往她这边看，像是随意看了一圈才到她似的，原地驻足片刻，才向着她这边走来。

    鹿念站在原地，没忍住眼眶又一红。

    蒋江向她走近，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欲言又止。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僵持了会儿，最后蒋江叹了口气，张开手。

    “哭什么，”蒋江状似笑话她，边说，“来舅舅抱抱，给你蹭点欧气。”

    “你哪有欧气，”鹿念破涕而笑，边扑进蒋江的怀里蹭，“那我把非气都传给你。”

    蒋江由着她把鼻涕眼泪都擦在自己西装上，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在她背上抚了抚，等小姑娘情绪稳定些后，才跟她继续说。

    “到那边听你妈的话，好好考试，”蒋江语重心长，“舅舅在这边等你好消息啊。”

    鹿念又要哭：“万一是坏消息怎么办....”

    “哪儿来的乌鸦嘴？”蒋江往她脑门轻拍了下，“赶紧呸几声，哪有咒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