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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拜段警官所赐

    “麻烦把这几本书装起来。”

    江一寒付完钱,拎着书袋走出图书馆,见段天边蹲在绿化带旁百无聊赖地数蚂蚁。

    他单手插在兜里,就像段天边打量他一样,站在原地审视这个略显单薄的背影。

    她微微垂着头,白皙柔软的后颈暴露在他冰冷的目光下,仿佛能轻易被揉碎在掌心里。

    脆弱、易折,这种毫无防备的天真姿态,自然与他先前在书架边刻意装摆出来的斯文锐利完全不同。

    直到路边飞驰而过的跑车带起一阵风,他才挑眉,拉长了语调,“段警官。”

    段天边扭头看过来。

    她的唇很红,一层亮晶晶的细闪铺在饱满的唇上,衬得脸又小又白,细软乌黑的短发随意地刮在耳后,哪怕以最挑剔的眼光去看,这张脸也称得上一句漂亮。

    段天边站起身,抱着胳膊开门见山道:“你故意让张天策鸽了我?”

    江一寒笑了笑,也配合着没提刚才在图书馆里的尴尬,朝她行了个绅士礼,“举手之劳。”

    “……”

    “你闲得慌?”

    她就想请个律师来壮壮场面,一不调解,二不诉讼,他一尊大佛跑来这凑什么热闹?

    “有人出得起价,我自然乐得清闲。”

    段天边顿了下,“苏源?”

    “苏源……”江一寒也学她顿了下,勾唇笑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段天边觉得他的语气像在逗狗,眯起那双漂亮灵动的杏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们法律人说话不是最讲究严谨?”

    她又问,“你那天喊他哥,为什么?我记得你比我还大些。”

    “你怎么不直接问他?”

    段天边脸莫名红了下,瞪他:“我要是问得出来,用得着和你开这个口?”

    她那天倒是问了,还没问出个所以然,两个人又滚到一起。

    苏源现在是玩得越来越野,可以不在床上,可以不等晚上,做到一半非逼着她喊一声“哥哥”,她不肯,就翻来覆去地折腾,什么姿势都试了一遍,抱她去看那些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情趣用品,甚至还当场拆了一盒超薄带颗粒的狼牙避孕套来吓唬她……

    段天边哪受得了这些,生怕他真往自己身上用,骨气也没了,只好顺着他的意,边亲边喊哥哥。结果越喊他顶得越凶,接吻吸得她舌根都酸了……最后居然还是试了那个狼牙套!!

    “那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江一寒问:“凭你长得好看?”

    段天边回神:“……”

    不说就不说,当个弟弟有什么好骄傲的?

    见她翻白眼,江一寒摸摸下巴,反问道:“不过段警官,你知道我这几年最爱做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

    “找茬。”

    段天边毫不意外,冷笑:“看出来了。”

    江一寒也不在意,继续慢条斯理地开口:“法律是严谨的,可它同样有不可避免的漏洞。聪明人最擅长的,就是找出并利用这些隐藏漏洞,在一份看似公平合法的合同里埋下陷阱,嵌入对我方绝对有利的条件。”

    段天边听不懂他这一堆弯弯绕绕的话底下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怼他,“你就不怕万一翻车?万一对方事后把你们告上法庭?万一……”

    “没有万一。”

    “为什么没有?”

    江一寒闻言笑了,此时段天边才注意到他的发色并不是醇正的黑,在下午两点的阳光里晕出一点墨蓝的色调。

    柔软,又泛着森森寒意。

    就好像此刻他这个人,哪怕笑起来,哪怕站在烈日下,也是一条冰冷狡诈的毒蛇。

    他语调缠绵,难得耐心极好地向段天边解释,“因为在对方签下合同的那一刻,法律就已经站在我这边了。”

    怎么能怪他呢?

    他可是清清楚楚,白纸黑字地提醒过,这是漏洞,这是陷阱,错的是那些看不穿障眼法的蠢货才对。

    段天边一时无话。

    好半晌她才吐出口气,苦笑了一下,“说实话,我没想到你和苏源会是朋友。”

    表面客客气气,实际句句不饶人,明明是个律师,却喜欢在法律边缘游走,说他人品三流都是避重就轻,和这样的人在言语上交锋,简直让人心力憔悴。

    也不知道苏源平日那般温吞的性子是怎么和他交流的。

    “谁说我和他是朋友?”这会儿江一寒反而露出诧异的表情,直接否认了。

    “不是吗?”

    段天边愣了,“真不是啊?”

    苏源的确不止一次交代过他和江一寒并不熟。

    在水云间的时候她信,可巧的是每次她碰见江一寒,都和苏源能扯上联系,说他们不是朋友……

    “拜段警官所赐。”

    江一寒矜持地摊了摊手,唇边弯出的弧度讽刺又疏离,“我们凛哥这些年来最讨厌的,可就是律师了。”

    第八十章:程先生也是这么想的?<远在天边(H)(为H文而生)|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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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程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去程泽定好的位置的咖啡馆前,段天边特地在手机上查过,本地的民政局离那儿只有五百米,他们签完离婚协议就能步行去离婚,连车都不用坐,方便得很。

    她接完苏源的电话,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神色悠闲的江一寒,犹豫几秒走过去,“你真要和我一起去?”

    “当然。”

    江一寒眼都不抬,懒懒开口,“我们这行的规矩,收了钱就得办事。”

    好好的行规硬是被他说出了几分斯文匪气。

    他看了眼段天边,“怎么,怕我知道什么见不得人的,跟你们家小警察告状?”

    段天边扯唇露出个无奈的笑,像是叹了口气。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这两年有的只是一个“程太太”的名头,如今不过是要回到原位,从此两人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以前再多的不甘心,到如今她也都觉得没意思了。

    出门前,段天边才发现原本要上班的苏源也请假在家,平常穿着随意的人今天还特地换了一身正装,把自己收拾得格外英俊利落,半靠在沙发边,漂亮的指节慢吞吞地轻敲膝盖,阖着眼等她。

    窗外透进来的光影过渡在他安静温润的脸上,时间在这一瞬忽然变得很慢,慢到段天边以为它就停在了这一刻。

    在这很长很长的瞬间,段天边莫名躁郁的心情也随之沉淀下来,慢慢变得平静,温柔。

    听到动静,苏源抬眼看过来,顿了几秒,语气不大开心,“怎么还化妆了?”

    说完就朝她走过来,低头含住她的唇吮了几下,皱着眉把她那点唇彩都舔吮没了,才松开打量,满意地点点头,又在她脸上亲了口,自然而然道:“走吧。”

    和程泽见面这件事,早在度假酒店里她就和苏源报备过了,不过……段天边并没有打算带着苏源一起去。

    意料之中的,遭到拒绝的男人没了表情,直到段天边穿好鞋关上门,也没跟她说上一句话。

    本来以为这个闷气至少要生一天,结果刚才接到苏源的电话。

    出门前还冷冰冰不肯和她说话的男人,似乎怕她真的不回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的妥协,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段天边当时就忍不住笑了。

    真是。

    以后谁说苏源不会谈恋爱,她就跟谁急。

    ——

    咖啡馆里。

    程泽盯着正坐在对面悠闲品咖啡的江一寒,又看向段天边,脸色阴沉,“你什么意思?”

    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

    段天边心里叹气,来之前她就预料到了,年前那场官司,对方几家大公司的老板请来江一寒辩护,程泽在法庭上一败再败,几乎是砸了自家律所的招牌。

    那之后两人势如水火,可以说唯一能让程泽当成死对头的,就是身边这个人了。

    说实话,她都怀疑苏源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所以才故意请江一寒过来挑衅的……

    为了不让场面变得更僵,段天边只能简单解释,“我请来的律师。”

    程泽扯了扯嘴角,嘲讽道:“不过是走个离婚流程,这么简单的案子都肯接,看来江律师比我想象中要清闲啊。”

    来了来了,火药味开始了。

    “程先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江一寒放下杯子,笑眯眯道:“对我来说,案子不分难易,只分想与不想,我和段警官也算是合得来的朋友,这次难得能帮上她,再大的案子我也该推了。”

    段天边:“……”我的朋友,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苏源打给你的钱退回账户??

    “是吗?”

    程泽看向她,目光似刀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合得来的朋友?”

    段天边诚恳道:“你不知道的确实挺多。”

    说起来,他们俩大学不在同一所,也不在同一个城市,但当时的段天边能认出他班上所有女生,知道他同寝的几位室友爱吃的东西,背得出他每个学期的课表。而程泽,到现在可能还以为她身边只有林月月这一个朋友。

    他沉默几秒,“上次说见面谈,你没说会带别人,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

    “他是律师,没什么关系吧。”段天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提醒道:“比起这个,民政局五点半下班,你再这么聊下去,这婚今天又离不了了。”

    “……”

    程泽眯了眯眼睛,将桌上的协议递给她,“离婚的事我暂时不告诉爸妈,每个月你还是要抽空去看他们,免得他们怀疑,你爸那里我有空也会过去,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可以提前告诉我。”

    “不用。”

    段天边扫了眼协议,感觉内容和上次他发来的图片没什么区别,就直接挪到江一寒面前,“我爸那里没事,反正你以前也不怎么过去,照常就好……江律师,你帮我看看吧,要是没问题我就直接签了。”

    程泽看着她,没说话。

    江一寒大概扫了遍,挑眉,“程先生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大方。”

    程泽对这句话报以冷笑。

    “没什么问题。”他把离婚协议递还给段天边,笑了下,“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二位离婚的事不告知双方父母,是有什么原因吗?”

    段天边从身上摸出一支笔,在角落慢慢签了自己的名字,“没什么原因,爸妈……”

    她顿了顿,又改口,“伯父伯母都对我挺好的,怕他们难过,暂时瞒着。我爸身体也还没康复,以后再找机会告诉他们吧。”

    “程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他将程泽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微微一笑,“我猜二位的令尊令堂今后要是知道这件事……程家大概也要变天了吧?你说对吗,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