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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瞥到墨卿光溜溜风脚丫子,不由眉头一蹙,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怎么不穿鞋?当心着凉。” 说着,他伸手将墨卿抱了下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才开始仔细端详那页隐蔽的纸。 扶苏将附在纸张上的假页逐渐揭开,露出了写满小字的书信。他拿过琉璃灯,如法炮制将后面和前面几页烤了一会,然后发现从这本书的倒数第五页往后,都是有两层的书页。他命陆九将其余两本书取来,也用琉璃灯烤了一会。 果不其然,其余两本书的后面五页也是有双层的书页。 “七七,”扶苏长舒了一口气,摸着她的发顶,眼中的盈盈笑意似如烟春草,温柔舒和,“还好有你。” 詹子砚的死,始终是扶苏心中一根暗刺,他觉得詹子砚是有留下线索的,但是任他派蛛探怎么找,也找不出来,因此他以为这线索已经被东瀛人先销毁了。 如今失而复得,个中庆幸,只有他知道。 最后一环,终于查完。当年隐藏的内情,也如画卷全幅徐徐展开。 隐藏的十五页里,是詹子砚自摘星楼灭门后的一些猜想以及他对当年某些可疑细节的回忆。 摘星楼灭门几年后,詹子砚隐约觉得这么多年武林间的内斗,似乎有种被安排好的感觉。身处在局中尚且不知,如今是个局外人,种种巧合以及之前被别人忽略的疑点便浮现出来了。 他先是怀疑了引发武林多年动荡的根源——谢家案,存在疑点。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别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谢家不一定灭在墨无涯手中。 然后,他回忆起了一些当年被忽略的细节。 詹子砚答应了墨卿每日去看她,后来食言是因为看守地牢的人换了。不是他父亲的亲传弟子,而是他没见过的人。去问了管事,管事说是分堂弟子,刚调来的。 这几个分堂弟子软硬不吃,任他怎么发脾气,都好言相劝,让他回去,说出了事他们担责不起。 詹子砚只能干瞪眼,都不敢闹太过,生怕父亲知道他擅自入地牢。 再后来,墨桓单枪匹马闯入摘星楼,杀出一条血路救走了墨卿。 那时他爬在摘星楼城楼上偷偷看着这场刀光血影的大战,看着墨卿被落月崖的一个暗卫接住时,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他眼尖地发现他父亲身边有几个人挺眼熟,细细一看,好像是前几日看守地牢的人。 只是战况激烈,一转眼他又看不见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便也没在意。 那一战,血流遍野。 墨卿师兄死在了他父亲的剑下,而他父亲也身受重伤,足足养了一年才好。 在偶然间,他听到父亲和他的亲信在交谈—— “倒也奇怪……我那时明明想避其锋芒,手中的剑只是虚虚刺过去,应该是没刺中要害的……谁知他就这样死了。难不成是闯阵时受伤过重么?” 再后来,摘星楼被墨卿灭门。在那个夜晚,他发疯一般要杀她,却忽略了墨卿特别的声音。 后来回想,她应该是嗓子被伤过。再一问,都说是摘星楼当年做的。可摘星楼门下弟子严格待己,绝不做出虐待孩童之事。 那到底是谁做的? 当时并未在意的细枝末节,在许多年后再审视,便发现了许多的疑点。 那些人,真的是分堂弟子吗? 为何他去看墨卿时好好的,后来没能去看她,四年后再见,她的声音就变了样? 墨桓当真是他父亲亲手杀死的吗? 从谢家案开始,到摘星楼灭门,所有的一切,他都怀疑有人从中推波助澜,在暗中露出狡诈一笑,静看他们入瓮。 而这一切,仅仅是开始。 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扶苏和墨卿沉默看完了詹子砚留给后人的线索。 仅凭蛛丝马迹,就能推断至此,实在是才华过人。只可惜,造化弄人,如此优秀的男子,余生是在一清贫村庄教书度过。 纵使经历了灭门之难,武功被废后,他依旧没有自甘沉沦终日厌世,他没有不自量力想着要报仇,只是很平静地在罗云村落脚,然后教孩子习书。 最后安静死去,留下了这些线索。 因为他知道墨卿会来的,他也知道墨卿可能会选择把这些书烧给他。 他以这样一种曲折而隐晦的方式,希望墨卿能放下恩怨,先除尽倭寇,护天下苍生。 在扶苏看着书卷沉思的时候,墨卿看着矫若惊龙的字迹,想起了从前那个天真坚定的少年,不由有些恍惚。 “七七,若是墨卿知道这些,可会后悔曾经所为?”扶苏合上了三本书卷,忽然这么问道。 墨卿伸手捉住了扶苏落下的一缕乌发,只是笑了笑。 “知道又如何呢。即便她不杀,其他门派就不会攻进落月崖么?” “生在乱世,活着且不易,那还想的了这么多,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还有一更~补上昨天的更新 ☆、三十七章 良久,扶苏才微微一叹。 “她也没得选。” 墨卿十三继位,尚且年幼,武林中危机四伏,隐忍四年后悍然出手,让落月崖彻底站稳了脚跟,没人再敢明面打落月崖的主意。 这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墨卿莞尔一笑。的确,那时的她没得选。 扶苏没再说下去,说起了正事:“看詹公子说记载,当年东瀛是想让墨桓与摘星楼门主同归于尽的,然后武林大乱,能让东瀛势力趁机入主中原。” “很遗憾,那门主没死。”墨卿接话,语气中带着些玩笑般的可惜,至于是不是可惜,暂且不作深究,“然后落月崖发展起来,摘星楼被灭了,武林逐渐出现了七大派掌管武林,他们的计划没成功。现在落月崖内乱,他们倒是乐享其成。” 东瀛的耐性也是极好,计划失败后不动声色蛰伏许多年,为的就是等这个局面。 若是不出意外,江南一带……就要开战了。 “战事将起,我先修书一封。”扶苏说着,然后蘸墨提笔,下笔飞快。他字如游龙,内含风骨,墨卿看了几眼,虽然知道于理不合,但仍是收不回视线。 看扶苏写字,实乃一大享受。更何况,还是坐在他怀里看,更是惬意无比。 信也不长,扶苏只简明扼要提及从前的旧案的疑点,然后说了最近东瀛的异动,并直言战事将起,莫再与落月崖针锋相对。 随后他又写了一封信,是送给陆翎的。先是告诉他这边的紧张局势,因为是一同长大,也没什么可瞒的,扶苏将始末都写了进去,最后让陆翎代他去一趟月末的武林盟集会,他要安排江南驻军及清点粮草,怕是赶不及了。信末,扶苏还问到了他与纪晚意最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