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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了让她口袋不平整的祸首。 一朵已经发黄失水的花,皱巴巴地缩成一枚细长的不合格标本。 在部队待得久了,女兵们往往有些洁癖。班长看着那朵干枯萎缩的花,露出了异常嫌弃的表情,嘴里啧啧着,顺手就把那朵花扔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班长的一系列动作让黎越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的视线随着那朵花落进黄杨丛的抛物线而转动,连头也发梦似的跟着向左,转出135°的刁钻角度。 班长看着黎越的动作,伸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黎越,你干嘛呢!” 原本不算辛苦的训练,在有了这段插曲之后,于黎越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折磨。 一天之中于训练场往返来回,黎越总是忍不住将视线看向那一丛黄杨。可是枝干之间星星点点的枯黄痕迹却那么多,她分不清哪一片是黄杨掉落的叶子,哪一片是她心里牵挂的栀子。 直等到下午体能训练结束,黎越终于趁着打扫卫生的机会,从黄杨丛中掏出了她珍视的栀子花。 仔细吹去干花褶皱之中的微尘,用纸巾包好放回口袋里,黎越被狠狠提起的心终于落下。 (五) 风来的方向逐渐从东边向北倾移,原本就干燥的空气里愈发没了水汽。 于是看起来刚健有力的树木们,一下子就失去了牵制枝干上那些叶子的能力,任由它们黄的绿的扑簌簌掉一地。 等扫地的速度赶不上树叶落地的速度,整理环境卫生的公差让人厌烦无比的时候,就到了一年一度的退伍季。 凌晨四点,复退老兵就要集合登车前往车站。除了执勤值班的,几乎大院里所有人都到了集合地点为老兵们送别。 没有宣传口经年累月对外经营的那些泪洒当场,又或许早在之前就已经偷偷哭过。离开的这一刻,大家反而都还能保持着轻松愉悦的心情,甚至如同往常一样嬉笑,叫着“狗战友,一起走啊”——明明知道她们走不了。 大巴在黎越和同年兵们的注视下倒车转弯,愈行愈远。曾经一起相处的那些岁月,笑声和泪水,欢喜和仇怨,也都随着大巴的远去而一去不返。 旁边警卫连的带队干部开始整队准备带回,黎越看见靳阳端端正正地站在排头,应急灯光在黑暗中擦出他的侧颜。 被远处的红色尾灯映红了眼,黎越忽然鼻子一酸——革命生涯常分手,谁和谁,也总有说再见的一天。 她想追随着大巴驶离的轨迹跑过去,再和她的班长们说一声再见。她也想,站在靳阳面前说出那句“喜欢”。 但身处这座军营,站在这支队伍里,条令条例有如洪钟悬顶,坐站行止无法从心所欲。 她不能。 (六) 老兵离队之后,黎越她们带上两拐成了最新的老兵。 成了上等兵,黎越仍然像新兵时一样,包揽着排里收取快递的活儿。 同年兵们大多不清楚个中缘由,见她回来便打趣她说:“小越,等新兵下了连,你是不是还要跟新兵抢活儿干呢?” 话音未落,一个小巧的快递盒子就冲着说话这人飞了过去。 “我就抢!”黎越刚才又在大门岗上见到了靳阳,此刻还沉浸在喜悦里,听见这话也只是笑着睨了她一眼,甚至得意忘形地做起了鬼脸,“就抢就抢,略略略!” 这边黎越还在扮丑,那边又响起了大家对她习惯成自然的召唤:“小越,大门岗快递,去取一下!” 黎越又一次来到大门岗,靳阳仍然像刚才那样,庄严威武地端着枪,肃立在岗台之上。 她以为他在那里站成了一棵小白杨,就不会发现她在十米之外对他偷偷张望。却没想到哨兵的警觉使靳阳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她的这些小动作,一个没落地被他看在了眼里。 包括黎越拿到了快递,规规矩矩和接待室里的班长告别,走出接待室匆匆却明目张胆地看他的那一眼,还有她扭过头后那个极力想隐藏却没能藏住的微笑。 全部落进靳阳眼里。 两天之后,黎越在总机值着班,接到了靳阳的电话。 黎越刚报了工号,那边就笃定地叫出了她的名字:“黎越。” 黎越条件反射一般答了声“到”,进而才意识到那个呼点她名字的声音属于靳阳。 “请问您要哪里?”黎越尚且能保持声音的稳定均衡,然而两只手却有些发抖,她不得不稍微抬高手腕,以免发抖的双手带动键盘发出异响。 靳阳说:“我找你。” 好像有一枚子弹击中了黎越的心脏,突如其来的狂喜从弹孔处喷薄而出。 拉家常的话总是可以张口就来,好在耳边响起旁边同年兵接转电话的制式腔调适时地打醒了黎越。心里那股疯狂滋生的喜悦被她强行按下,换上了没有一丝多余情感的勤务用语:“值班员不方便接听私人电话的,下班后给您回电。请问您还有别的电话要吗?” “没有了,我等你回电话。谢谢你,再见。”靳阳答。 他的声音依然像一年多前合作主持时一样让人听来如沐春风,黎越一时间有些晕,一句“再见”脱口而出。 可勤务用语里从来也没有“再见”。 (七) 就像在那天之前靳阳从不知道黎越曾经为了见他一面跑过多少次大门岗,黎越也不知道靳阳为了让她接到电话,打了多少次总机,查询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警卫连电话号码”。 趁着晚间自由活动的时间,黎越拨通了靳阳上午来电的号码。 自从发现了自己对靳阳的喜欢,黎越总是希望能和他说说话。她想向他诉说训练的辛苦、工作上取得的小小成就、和同年兵之间发生了口角最后又和好如初……总之是关于她的一切。 可真到了能够说上话的这一刻,没了工作场合赋予自己的责任和勇气,即便已经避开所有人,黎越却依然一副失语症患者的样子,连那声“喂”都难于启齿。 还是靳阳试探着叫了她的名字:“黎越?” “到!”又是一声响亮的应答。 自己这种不分场合的精神紧张,反而惹得黎越笑了出来,放下心中的纠缠虬结,轻声说:“是我。” “我是靳阳。” “我知道的!”黎越急忙表白自己。 “我也觉得你知道,”她着急忙慌的语气,在靳阳听来可爱至极,“是这样的,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我有一个女生朋友,喜欢上了一个男的。于是每天都偷偷跑去看他,看见了就一个人傻乐,看不见就下次再跑去见他。我该怎么劝我这个朋友?”靳阳将自己眼中的黎越编造成了他的女生朋友,悠悠道来。 黎越握着电话,听靳阳讲故事,即便感同身受也没有任何怀疑,反而认真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