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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正无所事事的尹眉听见阿姊竟然主动过来了,喜上眉梢,欢欢喜喜地小跑到门口喊道:“阿姊。” “阿姊今日怎么来了?”尹眉言笑晏晏,像是一只摇尾的小狐狸。 尹流袖抿抿唇,不知该如何说,尹眉见状垂下眸,眼神晦暗,又扬起笑容娇声道:“正好小眉也觉着无趣得很,想和阿姊说说话。” 她可以说是来探望尹眉的,可她并不愿这样去欺骗尹眉。 尹流袖叹口气,“我想知道近日有发生什么事吗?” 见尹流袖说清楚来意,尹眉攥紧了锦帕。,面上神色不变,仍是笑意盈盈地拉过尹流袖亲昵地说着近日的事。 当听见叶朦芝怀孕时,尹眉特意注意着尹流袖的脸色,见她并无异样,而当她说到皇帝不知为何在因一件小事大发雷霆将方丞相罚俸一年,禁闭三个月,却见尹流袖面色逐渐苍白,她从心底升上一种异样,有了某种猜测。 尹眉又细细索索地说了些其他的,尹流袖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 “也没有些别的了,近日就是这么些事。”尹眉收了话,有些口干,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俏皮道:“但是阿姊若是想听宫中的一些小八卦小眉也是知道的。” 尹流袖定下心神,看向她眉目温声道,“这些已经足够了,娘娘说了这么多也该乏了,我便不再多叨扰了 。” “碧泉,送阿姊回宫。”难得尹眉也没有多加挽留,而是唤来她的大宫女送尹流袖回去。 “不必了,我有锦瑟陪着,不再多劳烦娘娘了。多谢娘娘关心。” 尹眉看着锦瑟紧紧地跟在尹流袖身边,咬紧唇冷冷地看她,半晌到底还是没再出声。 碧泉立在原地一时不知是送还是不送,但见尹流袖已经带着锦瑟离去了,看到尹眉坐在位上不语,立刻小步退下。 尹眉拿着茶杯的手慢慢握紧,茶杯中的水动荡中溅出几滴,茶水倒映着女子脸上的戾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栗里原原原的地雷 好开心! 也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么么哒! ☆、玉碎瓦全 偌大的宫殿中女子梳好发髻端庄坐在座位上,一派气质荣华。 她面色略显苍白却舒缓无恙,纤长的手轻轻搭在小腹上。 “娘娘,皇上来了。”秋水从门口迈入盈盈行礼道。 “知道了,让其他人都退下吧。”叶朦芝颔首,低下头轻柔摩挲着玉笛。 “是。” 片刻,殿中便只剩她一人,沈以钰大步迈进,带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太医院处来报你有了身孕可是真的?” 叶朦芝抬头瞧见他面色并无半分喜色,心中凉了半截已然明白许多。 “嗯,太医已经确诊过了。” 沈以钰紧抿薄唇,面无表情,心中懊恼不已。 叶朦芝忽然再开了口:“皇上是否很奇怪臣妾怎么会怀孕?” 沈以钰一怔,嘴角强自扯开一个笑,“自然不会。” 叶朦芝却是执拗得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硬要问出一个结果,“皇上是不是在想明明每日的熏香中有放置麝香为何臣妾还是怀了孕?” 沈以钰愕然盯向她,她脸上已然淌着泪水,却还是挺直着腰坐姿端庄规矩,“该是臣妾运气好,前月猫儿来了后不喜熏香的味道,臣妾便让秋水换下了香炉,而这孩子也福大,竟抓着这个机会降临到臣妾的肚子中。” 见她其实已经知晓了一切,沈以钰倒也不再欺瞒于她,她本就是叶尚书的嫡女,如今叶尚书一派的爪牙渐渐伸延快覆及大部分朝堂官员,权力渐大,这也是为何他尤为不喜方止宣却仍未撤职他之因。他便是需要有一个人能牵制叶尚书,而方止宣为人交好正代表统领着朝堂中的寒门子弟一派。 在这种局势下,他怎么可能让叶朦芝诞下麟儿?更何况他只希望他的嫡长子是袖儿所出,这是他对袖儿最大的保护。 一瞬间想过了许多,他开口道,话语却让叶朦芝彻底寒了心。 “太医说了,你身子虚弱,孩子不能留。” 借口!都是借口!直到此刻他还要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还糊弄她。 她心中悲凉不已,手心攥紧玉笛,感觉到手中传来的冰凉,镇定心神,打起精神轻启朱唇,声音仔细听却带着颤意,“皇上可还记得这枚玉笛吗?” 沈以钰有些不明所以,没有回话。见状叶朦芝脸色煞白,却还是强撑着笑道:“当日我及笄之日,仍为丞相的皇上派人悄悄赠笛附言‘玉笛赠佳人’。为此臣妾在家偷偷练了好久的笛子只为了不埋没这枚笛子。” 沈以钰良久不能言语,半晌才开口。 “不管你信或不信,朕未曾做过。” 原来是这样,她对他的执念才越来越深,才会有上元节宴会那件事的引发,他最终与袖儿开始有了隔阂。 这一切便像是安排好了似的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牵引着事情的发展。 他知道,是先帝。 沈以钰一时颓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哪怕那人已经死了却依然算到了一切给他留下了如此多棘手的事情。 闻言叶朦芝瞳孔一缩,猛然站起身来死死盯着沈以钰,但见他平静自若,知他确实没有欺骗她,便是证实了她这些年的努力和执着就是个笑话! 她尖叫一声咬紧下唇,胸口剧烈起伏,死死地攥着玉笛,却忽然将手中的玉笛狠狠地摔在地上,霎时间失去意识倒在地上无所知觉,从她的下裙处蔓延开血迹。 满室恢复寂静无声,地上一片狼藉,沈以钰看着地上没有声息的人和一地的碎渣,只觉得刺目得很。 仿若又回到了那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尹流袖决然地将红绳铃铛摔下踩裂。 闭了闭眼,沈以钰转身迈步离去。 “来人啊,叶贵妃情绪失控昏阙在地,立刻去请太医过来。” 他不顾身后宫人们慌乱的步伐和探究异样的眼神,径直离开。 日子日复一日地这样过去,熬过了春夏秋冬,仍有下一个春夏秋冬。 对于尹流袖来说,这样的日子过得没有丝毫波澜,但令人感到诧异和世事无常的是,她与叶朦芝常聚在一起品茗聊天,经常尹眉也会缠着要和她一起来。 仿佛她们之间不存在以往的敌意,倒像是两位相知不相熟的故友,能静心坐下随意聊一聊,看看景色,言语间是感慨、是叹息,偶尔说到一块儿去了,两人会心照不宣一笑,尹眉则不出声地坐在尹流袖身旁吃着糕点。 这种情况的转变是从去年叶朦芝小产后开始的,叶朦芝一下看透了许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夜晚也不再等候君王为其留灯至深夜,整个宫中的人都早早地熄灯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