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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叫哥哥的周景文,他如今身量比我高,剑眉星目,不说不笑时完全成了另一个人。 他抽完一根烟,紧接着又点第二支,我没给他机会,走上去挥手从他手里打掉了。周景文一脸惊愕地看着我,红着眼睛,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说话。 我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并不怎么重,却带着我满心的愤怒和不安。我看着他,抖着嘴唇一字一句地问:“你下来做什么?” “哥,”他满目悲伤,“我不想你看着烦我。” “我还以为……” 周景文脸上愣了一愣,突然笑起来,无比苦涩地说:“你以为我会去死?我不会,我永远都不会那么想。我舍不得你。” 那次之后,周景文赖在我房间里跟我挤一张床已经成了习惯,我妈发现了,只说我太惯着他,明明有自己的床不睡。 说得多了周景文不耐烦,干脆跟我妈说我晚上给他串考题,一句话就将我妈堵了回去,不过他也的确老实了很多,再没有对我动手动脚。 我高考结束,录取通知书如期到来,我爸妈竟很高兴,破天荒要为我摆两桌酒,请的都是家里的亲戚。我酒量小,那天两张桌子敬下来,竟喝了不少,最后连怎么回的家都毫无印象。 半夜醒来上厕所,回床上后才觉得不对劲,手上脸上像被什么爬过,又痒又痛,开灯一看吓了一跳,手臂上全是一块块红点。我过敏了,两只手都挠不过,又不想吵醒我爸妈,只能去厕所接水冲伤口。 “你怎么了?”周景文幽灵似的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体挡住了从我卧室照过来的光线。 “可能过敏了。”我说,手忙着到处抓,根本停不下来。 周景文叹了口气,俯身将我拉起来,说:“你这样会抓破留疤的。家里好像有药,就是不知道在哪放着,我去找找。” “不要了。”我说。 周景文看了我一眼,自以为是地说:“你就这么怕爸妈知道?他们睡着了,什么都听不到。” 说是这样说,周景文最后还是偷偷溜下楼,去药店买了药回来。他盘腿坐在我床上,低眉顺眼地只顾着往我手上脸上红肿的地方涂药。 “哥。”周景文擦完药后望着我笑,“恭喜你考上大学。” “谢谢。”我心情不错,抬手揉他的头发,“你也加油。” “我会的。”周景文说,顿了几秒又笑起来,眼神却有些苦涩,“你今天是不是特别高兴,终于可以不用天天面对我?” “说什么傻话!”我因为被戳中心事而尴尬。 周景文靠到墙壁上,垂着头不看我:“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要去上大学,而我还在高中里混,以后我们两个会变成两个世界的人,你不跟我说你的事,而我想说给你听的,你根本不会有兴趣。” “你想太多了周景文。” “不是我想太多。”周景文抬起头,慢慢倾身靠近我,在我错愕的目光下,轻轻吻了一下我脸。我没打他,他自己先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接着苦笑道,“哥,你离开我是对的。” 第五十一章,好人 周景文没两天自己先离开了,还是悄无声息地走。我问我妈,才知道他被选进省队,暑假整整两个月都在外地密集训练。 我乐得一个人,每天关在房间里看看书,有时候想起来,也会拿他房间里的篮球下楼玩一会儿。我妈说我想我弟,又自说自话地感慨我们从小到大也没分开这么久。 两个月的确是久,到那时候我都离家上大学了。想起周景文那次说的其实也不错,我和他终究会成为两个平行世界的人。因为意识到分离是最后的现实,心里不免也会有些空落落。 开学报道那天我自己去的学校,办完所有手续,时间已经到中午,我有点饿,但累得不想动,就躺在宿舍床里睡觉。 听到有人进来,我以为是同宿舍的人便没理,直到感觉那人坐在我脚边,呼吸也近在咫尺时,我才猛地睁开眼睛。 周景文倾身凑过来,咧着一口白牙对我笑,说:“哥你睡着了?可是我好饿,你请我吃饭吧!” 我还愣着没动,脑子迷糊得差点忘了自己在哪,周景文伸手掐我的脸,没大没小地笑:“哥,你这个样子好可爱。” 我挥手将他的爪子打开,没好气地爬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妈没说吗?”周景文一脸坦然,“我集训的地方就在你们学校旁边的体院,坐车半个小时都不要。以后你又可以照顾我了。” 带周景文下楼吃饭,我才发现我对学校的熟悉程度远不及他,我连食堂都不知道在哪,他却可以告诉我哪个窗口的菜味道最好。 吃饭时他笑嘻嘻地盯着我看,我用筷子敲他的碗,他还是笑,神情里完全没有分别两月的生疏。倒是我,对他表现出来的亲密不由自主地便有些戒备。 “哥你知道吗,我已经想好报考你们学校。” “不行。”我想也没想就说。 周景文放下筷子看着我:“为什么不行?我这两个月来过这很多次,我喜欢这个学校。” 我有些沮丧地垂下眼:“你可以试试别的学校,还有更好更适合你的。” “我觉得这里最适合我。”周景文突然停下来,小声问我,“哥,你怕我到时候考上了会一直跟着你,是吗?” “不是。” “明明就是。” 我不由地有些生气:“周景文,我说了这里不适合你。” “你怎么知道!”周景文敛起笑,终于像个大人似的,拧着眉头看我,又说,“哥,我知道什么合适我而什么不合适。我会报考这里,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 周景文口口声声说要跟我在一起,可他不知道,后来的事实证明,任何人都不适合跟我在一起,或者说,跟我在一起过的人,最后都会留不住。 艾伦是个傻子,自以为对我很了解,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紧张兮兮地抱着我,问我是不是痛得厉害。 我张着嘴拼命地吸气,越吸越咳嗽,一翻身,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血来,艾伦躲不及,造价不菲的衬衣上也沾了一些。 “周景辰!”他吓得大叫。 我撑着没昏,抬手擦了擦嘴巴,摆摆手让艾伦扶我坐起来,他像个小孩赌气似得不动,我觉得好笑,边咳边笑他没见过世面。 “周景辰,你他妈真牛。”艾伦过了一会儿恶狠狠地说。 我歪着头伏在被子上无声地笑。我也知道我牛,我这辈子最牛的就是,即使不能选择出身,却可以选择自己活或者死的方式。我他妈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我痛过一阵,脑子渐渐清醒了些,身上也有了点力气,我想爬起来,艾伦沉默地扶了我一把,看我坐都坐不